陵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区里,大家一片忙碌的景象,有的人在打电话:“喂,你说清楚点儿,在哪里?”有的人对着地图标注着位置,有的人则对着资料展开商讨。
而当夏朗出现后,有的人马上立正:“夏支队。”这一声夏支队,让屋里的人全都安静下来了。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愣住了,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夏朗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年纪轻轻就破获了不少的奇案。这些大家早有耳闻了。
夏朗快步走到了地图前,这是一张详实的陵山县的地图。他问道:“刚才着火的地点是哪里?”
刚才在看地图的那个人马上在图上指了出来:“这里。”
这是县城西郊了,周围有个村子。那名警察接着继续说道:“以前有开发商买下了这块地,说这个村子可能要并入县城。没想到最后是个谣言,消息不灵通。所以这里的开发也就搁浅了,那里有三栋楼,都是烂尾楼。今天发现火情的,是一个放羊的老头儿。据他说……”
找不到真正的地点,这些消息对夏朗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他挥了两下手,表示不想再听了,他问道:“你们邝队呢?”
“接到你的电话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一个熟悉内情,警衔较高的人说道。
“那好,你们现在听我安排。陵山县有没有偏僻,又比较封闭的地方?尤其是在西郊。”夏朗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断定,是因为康定彦遇害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但是陵山县只有一处火警。难道康定彦和凶手离开了陵山县的范围吗?
还有一个疑点:凶手在烧死康定彦的同时,远在西郊的烂尾楼里就发现了火警。这是怎么做到的?夏朗判断,凶手可能就在烂尾楼附近。
有一个最年轻的干警举起了手。
“快说。”
“我知道有一个敌方,那里虽然不封闭,但是点起火来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什么地方?”
这个年轻人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手里指着地图上西郊,距离烂尾楼只有两公里的一个低洼的地势:“就在这里。”
“这是什么敌方?”
“砖窑!”年轻人说出了两个字,“虽然这里荒废了有几年了,但是一些流浪汉喜欢住在这里,而且有的时候他们也会起灶生火,自己做饭吃。所以这里冒了烟,也没人起疑心。”
夏朗听闻,如醍醐灌顶。他立刻拨打了邝树才的电话,让他和胡大队立刻前往砖窑查看情况。同时,他点上了两个人,准备一起前去:“你们来两个人,跟我走!”没想到,这声令下,整个办公区的人都轰隆隆跟着他往外走。夏朗回头看到这一幕,皱眉怒斥:“你们干什么?我用不了这么多人。”他指了指年轻人和那个看地图的:“就你们俩,其余人看家,走!”
被点中的两个人万分欣喜。夏朗的本事早有耳闻了,跟着他就是躺赢的节奏,这功劳是跑不了了。而没有被他选中的人,则长叹一声。
陈妙言跟在了夏朗的身后,她虽然之前已经和夏朗经历过了蓝珂与自己父亲的那件案子,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威严发号施令的样子。别说,自己这位男朋友不但威严,他认真起来的样子更是帅得掉渣。陈妙言不禁暗喜,自己没有选错人。
一行四人来到了一楼,正往外走去的时候,只见一队警察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个人虽然两只手戴着手铐,却信心百倍的样子。而此人,夏朗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的老同学兼最好的朋友――张晋腾。
两人见面后,夏朗的气色很是气愤,可张晋腾却轻轻一笑。但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后面的警察推了一把:“走!”
陈妙言走上前来,对夏朗说道:“想不到真是他。”
夏朗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几人还没有来得及上车,邝树才那边的消息再次传来:“废弃的砖窑里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看来事情算是坐实了。夏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随后通知县公安局的技术中队奔赴现场。
来到了现场后,发现这个砖窑是通体用泥混杂着稻草砌成的。高达五六米。下面有一个拱形的门,用一块块红砖垒起挡住了。此时已经扒开了一大半儿,可容一人钻进爬出。因为陈妙言不是警察,被挡在了警戒线外。
夏朗爬进了砖窑里,闻到了空气中还有很浓的烧焦的味道。法医上前勘验尸体。周围全都是烧毁的木料,有部分木炭可以通过形状判断出是一只残缺的箱子,地面上还有汽油的痕迹。法医初步判断说道:“死者为男性,年龄可能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身体蜷曲,90%皮肤被烧毁,双腿碳化。根据死者口腔及鼻腔里的烟灰判断,很可能是吸入了过多浓烟导致昏厥,而后被烧死的……”
同时,胡胜利拿来的几枚弯曲变形,烧得黢黑的铁钉给夏朗看:“这是在现场发现的,还有四枚铁钉钉在了那几块木炭中,怀疑死者是被钉在了木箱子里。”
夏朗很明白,被人钉在木箱里,然后被活活烧死,这种感觉有多难受。但是同时,他又有些恨康定彦。十年前,他是帮凶,毁了一个花季少女,这种人死不足惜!可是,社会是需要法律维护的。这种人应该交由庄严公正的法律来判决,而不应该死于私刑!
当晚,警方开始提审张晋腾。为了避嫌,夏朗只是站在了单向反射玻璃背后,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负责审讯的,是邝树才和他的副队长。
“张晋腾,你的四位老同学先后惨死,这些你承认吗?”
张晋腾冷笑了一声:“承认什么?有什么好承认的?每一次我都有不在场证据。”
邝树才信心十足地说道:“你是指你女朋友汪绣钰的证词吧?但是你要知道,鉴于你们亲密的关系,这种证词是站不住脚的。”
“是吗?那康定彦呢?他是今天死的,可是在他死亡的同时,我在电影的拍摄现场,有几十人为我作证呢!邝队,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你……”
“这只是一点。据我所知,在于小彤的死亡现场,你们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指纹,没有。脚印的话,除了我的,夏朗的也在,他也一样有嫌疑啊。这些都不能算作证据吧?”说完,张晋腾抬眼看了一下单向反射玻璃,仿佛他能一眼看穿,眼神和夏朗对视上了。
“张晋腾,你不用狡辩了。康定彦临死前,给夏朗打了一个电话,说出了凶手就是你!”
“最大的疑点就是这儿。他是怎么知道凶手是我的?你们警方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邝树才想了想:“这是夏支队找到的。”
张晋腾摇了摇头,笑了一声说道:“康定彦那个人,平时胆子就很小。他被钉在了木箱子里,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凶手是我的?”
这个问题一出口,就连邝树才都愣住了。从警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嫌疑人。自己从审问者变成了被审问者。
夏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己这位老同学推理悬疑的作品写了不少。听说他当时为了取材,甚至拜访过不少专业的警察。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
审讯不了了之,张晋腾不但没有认罪,反而将警方辛苦搜集到的线索一一反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