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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素让张伟主动提问也是诚意的表现，双方在确定合作前开诚布公的谈此一次，免得签了合同再产生矛盾。
接下来一段沉默时间，对方似乎在思考问什么问题，直到服务员端上两杯热茶，他还没开口。
韩素一抹杯壁就知道冲茶的人不专业，也是，指望一家咖啡厅能冲出什么好茶来？
用100度的沸水冲绿茶，再好的龙井也白费，就没这么干的。
更何况韩素看了看茶型，心道：这80白花了。
这时张伟开口了，“这味道可不是所谓的狮峰龙井~”
韩素笑了笑，“是啊，可惜了~”
“韩总，我想您应该听说过小马吧？”
韩素知道正题来了，“当然，要是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还怎么在这行混~”
“那么以您的了解，怎么看待小马的失败？”
微微沉吟后说道，“引用网上的一段改编：ipo，作对赌，清盘危机，伏笔扩张路；七年一梦成南柯，资本无情，小马难奔腾
青冢立，吴钩散，卿本外人，姑嫂成陌路；明月楼高谁独倚，愁肠难解，相思已无泪。”
张伟一脸戏虐，夹杂着几分自嘲，唏嘘道，“我没看过这段话，但说得真好~”
韩素转着茶杯，也不喝，“其实换个角度看，如果注定失败，大狗哥的毕生心血，毁在了自家人的手里，总比毁在外人手里强。”
张伟微微蹙眉，“韩总也觉得小马的失败源于内斗？”
韩素摇头，“不，这只是一个诱因，最根本的还是在于一个‘急’字。”
张伟稍稍起了些兴趣，“哦？怎么说？”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观察，小马的陨落，是影视投资泡沫破裂的一个典型案例。
游资热钱的疯狂引入，加重了资本在这个圈子的话语权，也映衬着李家作为创业者与资本打交道时，对游戏规则认知的不足，当然，还有一点点的时运不济。”
他顿了一下，强调道，“但把失败全部归结于运气，未免有些不负责任，小马浮浮沉沉二十余载，难道都跟运气有关？我看不尽然！
从前身雷明顿，到后来的小马，在大狗哥的带领下一直处于狂飙的状态。
哪怕是一台机器，也该到了需要保养甚至退役的时候，又何况是一家公司？
刚刚更换小马这个名字的时候，可是风光无限呐，算是赶上了中国影视行业缔造明星企业的黄金时代！
虽然还无法与90年代诞生的老牌影视公司比肩，但却像它的名字一样，犹如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惊艳市场。
后来又随着大势进入影院市场，陆续涌入三四线城市，采用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发展的也是有声有色。
可问题也随之涌现，影院的建设需要大量的资金，显然小马欠缺这样的实力，所以与资本的合作势在必行。
钟莉方这个名字随之在业内打响，她在资本运作方面的能力，让她成了小马管理层中李家之外唯一的外姓人。
并由她开创了保底收入模式，至于这个模式好还是不好，暂且不提，但大胆的创新确实值得称道。”
说到这的时候，张伟不禁笑了笑，从他的表情中不难发现一丝柔情。
韩素心中一动，莫非两人之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然为什么人人都知道钟莉方，却对张伟这个名字知之甚少？
他没有贸然打探，暂时把这个疑惑压在心底，继续说道，“钟姐的能力毋庸置疑，尤其在资本运作方面，多轮融资后，小马已然成为资本市场角逐的对象，听说当年的盛况是40多家投资机构，‘抢夺’小马的入股份额？”
张伟颇为怀念的说，“是啊，40多家参与竞投，最后获胜的几方机构都哭了。”
韩素能够想象当时的场景，不说别的，哪怕是最普通的家常菜，也是抢来的比较香~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可这也为危机埋下了伏笔，资本什么时候吃过亏？”
张伟的眼神变得迷离，充满了激动与无奈，呢喃道，“资本什么时候吃过亏？”
当年，除了主体投资协议外，资本投资方与小马的实际控制人，还签署了一份补充协议。
协议约定：若小马未能在限定期限之前实现合格上市，则投资方有权要求小马实际控制人中的任何一方，一次性收购所持小马奔腾的股权。
说白了这就是一份“ipo对赌”协议，有人说大狗哥完全可以不签，但想想可能吗？
当时那轮融资，小马可是一次性拿到了7.5亿现金，一举打破了娱乐公司单轮融资的记录。
若没有对赌协议限制，估计大狗哥都会产生自我怀疑，这合同真的没陷阱？钱就这么好拿？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还是那句话，资本什么时候吃过亏？
其实对赌这种形式，有着强烈的中国色彩，在海外其实并不容易看到。
当然，不是说这种方式不好，倘若“对赌”成功，小马不仅能够在上市前最后一轮融资中获得大量资金，去收购更多优质资产，进行产业链布局，而且可以享受到登陆资本市场后的证券化溢价；
同时，投资方则可以带着丰厚的回报从容抽身，这显然是一幅双赢的画面。
然而资本是不会吃亏的，作为创业者，永远不可能在对赌游戏中获胜。
在对赌协议中，创业者面对投资者就像面对赌场中的庄家，赢的概率早就被算好了。
因为对赌从根本上，就是在糊弄创业者，让创业者在根本不懂的情况下，牺牲自己的未来。
目标达成，投资机构斩获颇丰；目标未达成，创业者将为对赌埋单，投资机构依然不吃亏！
显然，最后小马赌输了，就和无数次案例一样，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赢得可能性。
除非像韩素这种，对未来有着先知优势的人，才能打一场漂亮的‘对赌’战役。
未来，若素颜娱乐成功上市，韩素这段巧借各方势力融资收购新历股份的案例，肯定会被宣扬出去。
到时候，韩素这个名字，说不好也会到财经杂志，甚至商业课本上走一走。
而他的前辈――钟莉方，却成了李家的‘萧何’！
当初，正是她主导引入一系列投资方，以7.5亿元的天价融资将小马送上巅峰，但最终釜底抽薪的，也是这群人。
韩素叹息道，“其实小马有过三次上市的机会，可都失败了，要么单纯的错过，要么因为犹豫错过时机。
这三次哪怕成功一次，也许境况会发生极大的转变。
但可惜没如果，上市失败意味着对赌失败，当年的协议成了勒死小马的枷锁。
尤其是大狗哥的离世无异于泰山崩塌，失去了灵魂和脊梁的小马，恐怕没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之后又陷入到频繁的内斗中，更是让为数不多还感兴趣的人，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张伟默然不语，韩素喝了口变温的茶，索然无味的说，“其实，仔细想想整个过程，小马的失败真的跟后续的一系列意外有关吗？我觉得不是！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急于扩张，奠定了失败的结局。
如果不急着扩张，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也就不用急于上市融资；
没有大额的融资，也许就不需要签枷锁一般的对赌协议；
如果没有对赌协议，哪怕命运依然带走大狗哥，也许就不会有家人反目。。。”
韩素说完了，张伟听得很认真，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起来，“韩总分析的不错，确实是太急了~”
“现在说这些马后炮的话其实没意义，毕竟当局者迷，也许当时的情况，逼得大狗哥不得不加快扩张步伐呢？
而钟姐也只是在执行大狗哥的命令，总之，事情都过去了，还希望张先生不要执着于过去，而且您为小马和大狗哥做的，已经够多了！”
张伟抬起头，勉强笑了笑，“谢谢，我没事，既然选择来跟韩总见面，就表示我下定决心了。”
“那就好，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对您的了解，在刚刚那段分析中已经很足够了，至少证明您是一位思想成熟的创业者。”
韩素笑了笑，“谢谢，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夸奖，但我很乐于听到这句话，关于素心娱乐，您就没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张伟摇摇头，玩笑道，“已经了解过了，毕竟在圈里混了20多年，还是有些朋友的。
尤其是最近在企鹅公司里的谈判会议，整个圈子都知道了，而且都在关注着，这个时候，您可没什么秘密可言~”
韩素一怔，无奈摇了摇头，“这个圈子还真是没什么秘密可言啊~”
“韩总不必担心，现在能一次性拿出几十亿现金收购的公司可不多，而且谈判已经接近尾声，我相信光现也不愿意跟其它机构再来一场旷日持久的谈判。”
他在提醒韩素，不用担心消息泄露导致竞争对手的出现。
韩素轻轻点头，抿了口茶之后，正色道，“既然张先生没问题了，那么我说几句~”
见张伟的目光望过来，他开口道，“虽然收购的母公司在韩国，但我拥有绝对控股权。
我的身体也不错，关键是年轻，所以只要我还在，素心就不会被资本挟持~”
言外之意，不用担心小马身上的悲剧重现，张伟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颔首，示意他继续。
“毫无疑问，收购新历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开始，光现手中这27%的股份，只是为了帮我们在中国娱乐圈立足。
我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完全控制新历，这个问题，等时机到了您自然就明白。
利用新历成熟的制片经验和业内资源，全力发展素心传媒，艺人经纪、影视制作、综艺开发，缺一不可！
为此，我准备了多个ip和翻拍版权，以及综艺创意，等谈判完成之后陆续制作。
而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尚未开发的筹码，变成闪耀的业绩，为将来成功上市奠定基础。”
张伟目光凝滞，有些急促的语气问道，“韩总，您刚才说不是为了完全控制新历？”
这个想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韩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张伟是第一个，毕竟没人知道阅文会溢价接盘的事。
没办法，他是韩素心中，未来素心传媒的掌舵人！
如果不告诉他长期规划是不行的，一旦他在新历身上投入太大精力，届时要卖，恐怕两人之间会出现很大的分歧。
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还是提前透露了自己的打算，当然，他不会明说。
“嗯~您就别问了，我自有打算，这个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提前告诉您，也是怕你太看重新历的股份。
不过，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不然我也不会花这么大力气去收购，表面上，新历就是我们的重中之重！”
韩素这番话有些绕，换个人可能就糊涂了，但显然，张伟不是一般人，仔细一品，就琢磨出点味儿了。
深深的看了韩素一眼，便没再多问，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该怎么做了。
韩素呼了口气继续道，“如果没问题的话，回头我们就签署合同，9月1号正式履新，之前的这段时间您是愿意在公司，还是趁着忙碌前好好放松一下都可以。”
“没问题，随时可以签合同，至于放松，我完全没心情，说实话我放松的够久了，再不做点什么，身子骨都锈住了。”
韩素轻笑道，“您自己安排吧，或者闲的没事去公司帮我盯着装修进度也行，对了，总部就在附近，我们过去看看？”
忍着不爽结完账，两人并肩往外走，张伟以格外轻松的口吻问道，“公司的员工都招聘到位了吗？”
“招聘完了，基本架构都差不多了，你看看还需要什么再招便是，这次招聘我是借了企鹅吴总的人帮忙，不然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哈~我跟吴总关系不错，回头我替您请他喝茶，算是道谢~”
“这个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