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监自然不敢真的出去,只在外殿候着,皇帝起身走到罗汉床前坐下,捏着眉心叹了口气。
这个儿子,也不知是随了谁,这个倔脾气,难不成他还真的去选其他儿子不成?
……
皇帝那厢愁眉苦脸,到了最后,还是召见了顾明励进宫,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自己身为帝王,皇权不能被挑战。
是以接下来这几日,顾明渊难得的清闲了起来。
皇帝不召见他,而是日日召见顾明励,相对而来的,便是他这边有了机会去见张成林。
如今皇帝肉眼可见的精神好了起来,但张成林这一次却是引发了旧疾,在床上接连躺了好几日。
秦怀玉被他这模样吓到,总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儿,索性便日日过去探望,而顾明渊闲来无事,又挂念师父的身体,便也跟着过去了。
自从认了秦怀玉做徒弟,张成林才真的体会到了有徒弟的好处,尤其是这个软软的小姑娘,便是生气都没多大的攻击力,且那里面透露的关心,更让张成林心中十分的欣慰。
好歹没白疼这小姑娘不是。
先前在宫里的时候人多眼杂,如今到了自家的地盘,等到秦怀玉去了厨房之后,顾明渊便轻声问道:“师父先前在岭南,是个什么状况,怎么就伤的这么重了?”
那时候他没有仔细问,且密卫在岭南也折损的七七八八,是以并不知道张成林的具体情况。
张成林也知道顾明渊迟早会问,索性将那边的事情说了,末了又道:“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你也知道,老头子我这一身医术虽说没有服过谁,但到底也不是天下无双的。这次便栽了跟头,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你放心便是。”
虽说离开岭南多年,可他母亲到底是岭南的上一任圣女,所以还是有关系在的。这次本来一切都顺利,谁知后来却翻了车,让他险些将命给丢了去。
但俗话说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一次倒是让他得了别的机缘。
念及此,张成林复又咳嗽了一声,有几分别扭道:“过两日,那老太婆要过来,届时你们可别给我添乱。”
这话一出,顾明渊的眼中倒是多了几分笑容,只可惜是带着嘲讽的:“您这么多年都是孤身一人,难道都是我们添乱的缘故?”
那眼神,只差将嘲笑两个字明晃晃的刻在自己脸上了。
张成林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咬牙道:“你这个臭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这色厉内荏的模样,顾明渊压根就不吃这一套,老神在在道:“字面意思,怎么,您这次伤到脑子了?怎么连话都听不懂了?”
于是乎,秦怀玉才从厨房回来,还没进门,就先听到了里面来自她师父气急败坏的声音:“滚滚滚,你给老头子滚出去!”
那声音中气十足直上云霄,一点都不像是病人的状态。
秦怀玉无奈失笑,挑帘进去,一面问道:“你惹师父做什么?”
见自家媳妇嗔怪的模样,顾明渊却只是弯唇一笑,淡淡道:“本王可没惹他,有些人自己恼羞成怒罢了,怎么怨上我了?”
分明先前还是嘲讽的语气,可是秦怀玉一来,他的声音就像是自动挂上了蜜似的,看的张成林一阵阵的牙疼。
“去去去,在谁面前秀呢?也不知你哪儿来的脸,当初竟好意思在老头子这里喝闷酒――个怂包。”
对于张成林这话,秦怀玉不知道缘故,顾明渊却是想起了自己当年的丢人事儿,因此也不接他这话,只是转移话题道:“怀玉,这两日你让丫鬟将王府修整出个院落来,有贵客前来。”
闻言,秦怀玉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问道:“谁要来?”
顾明渊整好以暇的睨了一眼张成林,脸上皆是看好戏的模样:“是一个医毒无双的单身女人,若加一个定义的话,就是有人十几年都未曾打动的人。”
他这话一出,秦怀玉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满脸惊喜的问道:“是未来师娘?”
这个称呼取悦了张成林,满意的点头道:“不错,就是你师娘,不必未来,很快就是了!”
对于他这话,顾明渊只是嗤了一声,顿时引得张成林随手抄了枕头,就朝着他砸了过去:“混账东西,滚滚滚,看见你就烦,我当年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
张成林的病情来势汹汹,好在最终有惊无险,休息了两日之后,便又生龙活虎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现在壮的能打死一只老虎。
他能不能打死老虎有待商榷,但他能打顾明渊倒是真的了。
秦怀玉只看着他们师徒有事儿没事儿的掐架,自己则是在一旁看热闹。至于宁安,他连看热闹的时间都没有。
自从跟秦红瑶的婚事口头定下来之后,他便越发的努力上进。而这次张成林出事,更让他觉得自己无用,因此除却练武的时间,便是勤奋的啃医书,务必下次再出事,自己可以不再这么束手无策。
张成林跟顾明渊都是男人,并不觉得宁安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秦怀玉有时会心疼一下宁安,说到底他现在还未及弱冠呢。
不过宁安却并不需要她心疼。
因为有秦红瑶陪着。
当秦怀玉带着丫鬟去给宁安送点心水果时,远远地就看到秦红瑶正在给他擦汗,二人的气氛格外的暧昧,也让秦怀玉止住了步子。
她离得远看不真切,隐约瞧着像是宁安受了点伤,秦红瑶擦完汗又去看他的手掌,那模样到似乎有些心疼。
秦怀玉瞧见了,不由得摇头嗤笑,这个臭小子倒是聪明,知道她妹妹心软,变着花样的讨宠呢。
锦书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因轻笑着开口问道:“王妃,咱们回吧?”
都那个模样了,便是她有心过去调侃,也怕秦红瑶害羞啊。秦怀玉无奈一笑,道:“走吧,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