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斟酌着道:“夫人,您今日难道就不管事了么?大小姐到底年轻……”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庄月兰的眼神扫过来,接下来的话又生生的拐了个势头。
“我并非是说大小姐无才,而是……”
他的话也没说完。
庄月兰心中有些不满,这些人接二连三的不将秦怀玉放在眼中也让她很恼火,只是余光看向女儿的时候,却发现她异常的沉稳。
甚至连带着那翻看账目的手都没有停顿。
眼见得秦怀玉这般,庄月兰心中也诧异的很,虽说这些时日她见证了女儿一步步的变化,却到底没想到她的手段居然到了现在的强硬地步。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女儿,她心中既宽慰又心酸。
宽慰是觉得她不会受别人欺负,心酸又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才导致她成了如今这个需要自保的地步。
念及此,庄月兰咳嗽了一声,神色也沉了下来,她先是看了一眼周遭那几个希望自己出头的管事们,淡淡的开口道:“大小姐的话便是我的意思,莫说今日她不是在胡闹,便是真的在胡闹又如何?她既乐意玩,我便哄着她玩便是了。总归,平原侯府还不至于连几个下人都罚不起了!”
若说先前那些人还有一点点的希望,那么如今听到庄月兰的话之后,便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眼见得那些人的脸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了下去,庄月兰满意的看了一眼,这才看向秦怀玉,柔声道:“别着急,慢慢看账本便是,时候还早着呢。”
秦怀玉知道母亲这是在宽慰自己,且对于她方才的话,秦怀玉更觉得心中暖意融融,因此下意识抬头笑道:“母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不着急。”
她不着急,可那几个心中有鬼的管事们却是急不可耐的。
只是现下被主子敲打之后,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期盼着那位大小姐并不是真的慧眼如炬,而只是碰巧了。
然而这个可能性,却是微乎其微的。
但秦怀玉却并未打算继续惩治那几个有问题的商行,她只是随手将那几本放在一边,之后拿起了另外一册。
“这泰林商行今年倒是做的不错。”
听得秦怀玉骤然点名,泰林商行的宁掌柜顿时便站了起身,神情里也带着几分的谦恭,笑道:“大小姐谬赞,属下愧不敢当,只是恪守本分罢了。”
这泰林商行是母亲手中赚钱铺子之一,这些年也一直是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的,不止如此,连那里面的人都是她的心腹。
先前秦怀玉也对比过账本,自然知道泰林商行的人十分忠心,做的也很不错。
她心中盘算着,就听得母亲笑着道:“宁掌柜不必过谦,你如何,我心中还是有数的。”
说到这里,庄月兰又笑着看向一旁的秦怀玉,面带笑容的问道:“你打算如何?”
听得这话,秦怀玉微微一顿,便笑着接口道:“女儿方才便说过了要赏罚分明。这位宁管事打理铺子如此精心,平日里又为您排忧解难。不如这样,今年的净利润抽出一成来,除却打赏铺子里做事的下人之外,剩下的便当做给宁管事的节礼吧。”
眼下就是年关,按照规矩,各个铺子里的管事们也都是要打赏的。只是不管谁家,都没有这般厚重的礼。
所以在看到庄月兰赞成了之后,那宁管事却颇有几分小心的跪了下来,先是谢了嗯,这才道:“大小姐,这份节礼实在太过厚重了,小人当不起。”
秦怀玉脸上笑容不变,道:“宁管事这么多年为了铺子兢兢业业,你当的起。”
她说到这里,又道:“您就不必过谦了,这些年谁忠谁奸,母亲跟我心如明镜呢。”
听得这话,那宁管事这才再次谢恩,面带感激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对于主子给了这么一大笔钱,他心中的确十分感激,也下定了决心要继续努力来回报给主家。
然而他开心了,却有人更加的郁闷了。
尤其是在接下来的几个账册里面,虽然秦怀玉还夸赞过人,却并没有给的如同他这般厚礼,便有人心中起了几分小九九来。
秦怀玉将手中剩下的账本一一的看过,将其中的褒贬大体说了,赏罚的也都列了出来。
其中有那心思活泛的,原本以为自己也可以得一笔横财,却不想到了最后,虽然也得到 了奖励,却再无先前丰厚,便见一个管事的站了起来,质问道:“大小姐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处事不公了?您先前从未如此待我们,现下却厚此薄彼,我们不服!”
更有一人径自便开口道:“夫人,您纵容大小姐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这般胡来啊!”
这两个人的铺子也是先前给了秦老夫人的,那管事的没有刘管事他们贪的那么厉害,账目也相对平整,所以方才见秦怀玉没有再说到自己的头上,胆子便大了一些。
这会儿见原本可以得到的财富并没有到手,心中便开始起了些不甘心的想法。便是这么点的隐秘,让他们也想要闹上一闹。
见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秦怀玉神情带着讥讽的笑,想要开口,却见母亲当先派了桌子。
“在主家目前大呼小叫,你们这么多年就学会了这样的规矩?”
她只一句话,便让这两个人安静了下来。虽说庄月兰的性情温和,可老夫人的余威还在呢,加上他们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便不再多言,只是那神情里看着依旧有些不大满意。
见状,庄月兰哼了一声,道:“我只这一个女儿,自然是要惯着的。她便是胡闹,我也要惯着。话我先前已经说过了,不想再重复第三次――今儿我便是要将这些铺子都一并交给她做主,以后也都是由她来打理!谁若是有意见,大可另找高明,我这里不留背主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