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上午,细碎日光洒落湖面,男子站在船头,目光竟比那日光还要炙热几分。
骤然触及到了这样的目光,秦怀玉的心狠狠地一跳,顿时想起了先前他的话,不由得呐呐道:“长清。”
这两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莫名让顾明渊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满意的看到眼前女子的脸带出几分暖色,好心的放过了她:“走,咱们进去吧。”
说完这话,他负手当先走了进去。
倒是秦怀玉,拍了拍有些热的脸颊,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当真是男色惑人。
平心而论,她对顾明渊最初的感觉是君子端方,然而越接触下来,她就越发现这人不自觉的有些妖孽。
比如方才那低低的一笑,便让她的心如同被火烧过一样的滚烫。
最可气的是这人分明不是故意的,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无心之举,才更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念及此,秦怀玉又不由得叹了口气,亏得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这辈子都不愿意嫁人,更不想再涉猎男女之情,所以才能保持初心。
只是……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些事情,只是她以为罢了。
这船舱内空间不大,摆了桌椅之外,窗户处还放置了一架古琴,旁边摆放了一盆绿植,瞧着倒是多了几分生机盎然。
正与这春日光景不谋而合。
那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棋盘,上面有一盘残局,显然是主人在等她的时候太过无聊,自己摆着玩的。
秦怀玉瞧着他这布局有趣,也不打乱棋局,顺手抄起一颗白子放在某处,施施然笑道:“王爷怎的想起来摆残局了?”
见她一子置之死地破了这个局面,顾明渊脸上笑意加重,道:“不过闲来无事罢了,继续这一盘?”
得了她的应承,顾明渊顺势坐下,二人就着这一盘棋下了起来。
角落里的熏香袅袅升腾而上,旁边的红泥小火炉上烧着水,轻微的沸腾声混合着清脆的棋子声,让这室内越发的温馨而祥和。
不过很快,秦怀玉就发现今日的顾明渊有些心不在焉。
往日里他的棋风中正,却是擅长以心理战来围攻人,最后一举歼灭。可是今日,竟然在大意之下连连让了自己好几个子了。
待得这一盘残局下完之后,棋盘上早已被杀的溃不成军。
顾明渊脸上笑意不变,抄起一旁的水壶,沏了一壶茶,递给秦怀玉,一面笑道:“大意失荆州,怀玉见谅。”
秦怀玉从他手中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这才笑着问道:“长清今日有心事?”
虽说她到现在还觉得念出这个名字有些脸红,但是见对方都十分淡然的模样,便也没好意思继续喊他王爷。
殊不知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顾明渊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将自己的一片心意全部托出,又是用多么强的定力,才没有将眼前的女子给拥入怀中的。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心情,待得平缓一些的时候,方才道:“你方才说什么?”
只听得她叫自己的名字,便让他花了大力气去平复,是以根本没留意到对方问的是什么。
秦怀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只以为是他走神,便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顾明渊倒是听明白了。
他诧异于对方的敏锐,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事实上,今日他将秦怀玉约出来,是有目的而为的。
那日宁安说完秦家给秦怀玉相看之事,顾明渊便将此事放在了心里,他原本以为宁安怕是在诈自己,谁知这一查,竟然发现这是真的!
不止如此,他还发现秦家相看的似乎有些着急,那些世家里面优秀的男子都被筛选了一遍,看起来是有意今年必然要让秦怀玉出嫁的。
其实这事儿想一想他也不奇怪,毕竟秦怀玉今年都十六了,寻常人家的姑娘,这个时候早已出嫁,唯有秦怀玉因着秦毅这三年在战场,所以才耽误了下来。
但到底是秦家的姑娘,哪里会愁嫁,所以这一番相看下来,倒是真的有几家不错的入了秦家的眼。
而这个认知更是让顾明渊心中大起大落。
平心而论,若是以他前些年的想法,原本是要压抑这一份感情,看着秦怀玉顺顺利利的嫁人生子的。可是这些时日接触下来,那一份坚定的心思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破,时至今日,若是让他放任秦怀玉去嫁人,那么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对于秦怀玉,他已然起了占有之心,再看不得他嫁人。
可他又知道自己这个念头太过于自私,所以才有了今日将他约出来的举措。
他只是……想最后确认一次。
“唔,倒也没什么,只是听到一些风声,知晓你要嫁人了,日后怕是不能再如此随心所欲的与你手谈了。”
他说到这里,又状似随意的问道:“本王瞧着你府上倒是很着急,可是你有意中人了?”
顾明渊面上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眸子里还有几分探究,却唯独不见情谊,因为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都被他牢牢地压制在了心中。
只这一次。
若是她今日吐露心声,说自己有意中人的话,那他从此以后就将自己的想法死死摁杀,退到原先的位置,让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嫁人生子,一声顺遂。
否则……
然而秦怀玉却给了他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长清这是在何处道听途说的?”
秦怀玉只诧异了一瞬,便失笑道:“您怕是听错了,家中是在相看亲事不假,不过那是给我哥哥看的。”
大抵是这些时日媒婆来往的太过频繁,才让顾明渊听到了错误的消息吧。
听得这话,顾明渊指节微动,继而笑问道:“那你呢,府上也有说亲的人了吧,若是有合意的,说出来本王替你掌掌眼。”
若是没有合意的,本王也可以。
只是这话,他靠着意志力压制了下去。
秦怀玉却没有听出他的未尽之语,听得他这话,却是突然有了倾诉的念头,因正色道:“多谢王爷好意,不过我这辈子是不会嫁人的,我只想承欢膝下,侍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