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颜湫笑了，他尽量让自己笑的凉薄一点。
“尹小姐，请问你才认识我多久？了解我多少？你就，”顿了下，他冷笑：“你就说爱我？”
“颜湫。”尹听画蹙眉，非常正色的对他说：“你得公平一点。我们认识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追着你，是你对我退避三舍，一点机会和余地都不留给我，那么请问，我要怎么了解你呢？”
“尹小姐能言善辩，我说不过你。”颜湫苦笑一声，迈步就走。
尹听画紧追上去，张开手臂拦在他面前，“什么叫能言善辩啊？我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是事实。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心里话，就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曾经有个很深爱的女孩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别扭。
很坦然。
“我很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有什么样的过去，那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
“还有，颜湫，有一点你错了。爱情这个东西呢，和时间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一秒的爱和一辈子的爱都是爱。我认识你一秒是爱，往后和你一辈子也是爱。”
“一，一辈子……”
她在说什么？
一个，一个女孩子说这些，都不会害羞吗？
尹听画神色如常，却把听这些话的颜湫弄了个大红脸。
轻咳一声，他别开头不看她。
尹听画忍不住笑，伸手握住他的手臂，“什么啊？你不会是在害羞吧？你耳朵红了颜湫，完蛋了，你真的在害羞啊。”
“我没有！”颜湫已经是强弩之末，咬牙说了句，他挣脱开尹听画，“我，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麻烦。”
“不麻烦。”尹听画蹦蹦哒哒的跟在颜湫身边，“我的车就在前面，我送你，很方便的。”
最后颜湫还是被尹听画给拐上了车，启动车子，她却突然转头对他说，“我们去喝酒吧！”
颜湫一愣，动手去解安全带。
“喂！”她赶紧伸手按住他的手背，失笑：“你干嘛？跟我喝酒怎么了？至于这么害怕吗？我也不会吃了你。”
“尹小姐。”
“哎哟，我今天又被你给拒绝了，我很伤心啊。”她苦着脸，做心碎状，“看在我这么伤心的份上，你就陪我喝一杯吧，嗯？嗯？”
她全身上下哪里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颜湫无语，却又听她说：“要是你不陪我去，我就自己去了。大晚上的，我一个女孩子自己去喝酒的话，肯定是不安全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我出了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就算是我被男人……”
尹听画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道阴厉的男声：“够了！”
尹听画吓了一跳，胆战心惊的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
她哪句话说的不对，惹他生这么大气？
*
为了配合颜湫，尹听画特意把车子开去了大学城那边的小吃一条街。
晚上那里多得是露天的烧烤摊，要上几个串串，再来几瓶冰啤酒，简直了。
利落的开了啤酒，她一边给他倒酒，一边显摆：“你别以为我真是什么大小姐，这种地方我也会来好吗？”
给他倒完，她给自己倒，接着说：“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我去那个面馆吃面，是想吓唬我吧？你真的太小看我了。”
烧烤摊用的是扎啤杯，两只杯子正好倒完一瓶冰啤。
举起啤酒，尹听画挑眉，“干杯。”
然后也不等他喝，她自己一饮而尽。
“你，”颜湫看她喝的又急又快，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慢点喝。”
抹了把嘴，尹听画笑：“好勒，我慢点，你也喝啊。”
两个人分别五瓶啤酒下肚，颜湫酒量本来就一般，这会儿醉意涌上，开始趴在桌上低低的哭。
尹听画搬着凳子凑到他身边坐，拍着他的后背，“怎么啦？哭什么啊？”
坐起身，他揉着胸口，“这里，这里面，这里面难受。”
“心吗？”纤细的手掌放上去，尹听画眨巴眼睛，“心里难受吗？”
颜湫点头，手覆在她手上，“对，就是心里难受。我想她，我对不起雪雪。”
她应该是他爱的那个女孩子，雪雪是他妹妹，这个她知道。
“颜湫，以前的事，你愿意跟我说说吗？我不是故意要打听的，就是说出来的话，你可能心里舒服点。”
“真的吗？”颜湫双眼迷离的看着尹听画，半信半疑，“说出来，会舒服吗？这里，”用力拍了拍心口，“这里会不那么疼吗？”
“会的。”尹听画点头，“会的。”
颜湫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说肖苍雪，说颜雪，说他父母，说，他在监狱的十年。
最后的最后，他昏睡过去。
尹听画泪流满面。
手轻轻抚着颜湫的后颈，她俯身过去，在他脸上吻了下。
“我不知道，我知道了。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以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会陪着你。”
那天晚上，颜湫梦中，有个声音，很好听的声音一直在这样说。
起初，他以为是他的二雪。
后来，又觉得不是。
那是谁呢？
他分明应该知道，可是却想不起来。
……
“嘀嘀”，门开。
一室寂静。
“我哥还没回来。”颜雪说着，回头看肖苍山。
肖苍山笑了下，搂着她走进客厅，“颜湫哥不是小孩子了，可能外面有事吧。我给他打个电话。”
“嗯。”
颜雪去卧室换衣服，等她出来，就看见肖苍山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
晃了晃手机，肖苍山说：“没人接。”
王姐这时端出来两碗汤，这汤是他们出门的时候就炖好的，一直放在厨房煨着，还是热的。
肖苍山晚上喝了不少酒，搂着颜雪喝汤，胃里暖，心里也暖。
颜雪看着漫不经心的，还在担心颜湫。
肖苍山看她板着脸，柔声安抚了两句，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砸门声。
“天！这是谁啊！”王姐惊呼一声从厨房出来，快步去开门。
门一打开，两个人影就叠着扑进来。
幸好她反应快，往后撤身，这才没有被砸到。
在倒下的瞬间，颜湫下意识的抱住身边人，自己垫在底下。
尹听画趴在他身上，托着他的后脑勺急声问：“颜湫你没事吧？颜湫？”
客厅里，肖苍山和颜雪听到声音赶出来，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颜雪要上前，肖苍山搂住她，看着尹听画，“怎么回事？”
尹听画抬起头，嘻嘻笑：“哦，是你们啊？我们回来啦！”
“哥。”
挣脱开肖苍山，颜雪走到颜湫面前，蹲下身，“哥，哥。”
尹听画翻身坐到一边，看着颜雪，“哦，妹妹，妹妹，我把你哥送回来了。”
妹妹？
她什么时候成了她妹妹了？
看尹听画这样，也喝了不少。
两人还能准确的找回家，真是奇迹。
肖苍山把颜湫架起来扶进房间，颜雪和王姐忙前忙后的照顾。
尹听画被忽略，一个人可怜兮兮的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
直到把颜湫安顿好，颜雪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一个。
等她出去，就见尹听画抬起头，笑眯眯的叫她：“妹妹。”
“尹小姐，今天麻烦你了。”
“啊？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尹听画摆摆手，“妹妹，有没有水啊？”
“咕咚咕咚”喝掉一大杯水，尹听画呼出一口气。
颜雪接过空杯子转身要走，只听身后女声徐徐：“妹妹，我做你嫂子好不？”
一愣，她回头看着问话的人。
尹听画歪头对她笑，没听到她回答，又问了一遍，“好不好啊？妹妹，我做你嫂子好不好？”
“尹小姐，你醉了。”
“醉？我没有啊。”
肖苍山这时走出来，看了眼尹听画，拍拍颜雪的肩，“很晚了，你去睡吧，我送她回去。”
“我不回去！”尹听画说完，一头栽倒，“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睡，我在这里……”
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颜雪失笑，看着肖苍山，“算了，让她在这里吧，我去给她拿条毯子。”
肖苍山看着尹听画，眯了眸，嘴角勾起嘲讽。
等颜雪进屋去拿毯子，他走向沙发，居高临下看着“睡着”的某女。
“别装了，尹家人不是都千杯不醉，这是遗传，难道没有遗传到你？”
尹听画眼睛也没睁，只是嘴巴动了，“你不懂什么叫揣着明白装糊涂？肖总，人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再说，你说要帮我结果到现在也没动静。”
睁开眼，她眼神清明的看着肖苍山，“我还没找你算账。”
“苍山？”
颜雪抱着毯子出来，却好像听到对话声。
肖苍山回身，微笑：“拿来了。”
颜雪走上前，看着沙发上明明“熟睡”的尹听画，“刚才是你在自言自语吗？”
肖苍山心内叹息，拿过颜雪怀里的毯子随手往尹听画身上一扔，“好了，走吧，我们去睡了。”
“哎？这样怎么可以，你弄好一点啊。”
“别管了。”
肖苍山不由分说的抱住颜雪，不许她再管尹听画。
而卧室门合上以后，沙发上的人自动自发的坐起身，抖落开毯子，美美的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