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气结,见沈夫人已经被人簇拥着走远了,便随手点了个侍女:“你陪二小姐去。”
她自己匆匆跟了上去。
进府后,戚如翡便寻了个借口,把那侍女支开,自己转身往回折返。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看到男客都被引到东苑那边去了,沈琢若是来了,定然也会在那里。
今天,她一定要宰了那个狗男人!
戚如翡一路过去,碰到了不少下人,甚至还有几个好心提醒:“小姐,前面都是男客,您莫不是走错方向了?”
如此两次之后,戚如翡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过去找沈琢,太显眼了。
她眼珠一转,顿时想到了个主意。
小厮端着瓜果往前走,冷不丁脚突然被撞了一下,他低头,就见脚边躺着一颗金珠。
小厮神色一喜,立刻抬头张望,见四处无人,一把拾起金珠,正要据为己有时,突然响起一道女声:“想要吗?”
小厮吓得差点蹦起来。
一转头,这才看见,旁边废弃的院门后,露出半片绯色裙角。
那人道:“你替我给相府公子传个话,就说有人找他,让他来这里一趟,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颗金珠,怎么样?”
这种花宴上,男女虽是分席而坐,但私相授受的却不少。
小厮见戚如翡没露脸,只当又是一对寻机幽会的,当即便应下,匆匆去了。
今天日头不小,戚如翡四处瞧了瞧,这里位置偏僻,除了旁边的假山可以乘凉外,就只剩下她跟前这棵树了。
戚如翡纵身一跳,选了根树干坐下,握着匕首等。
等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功夫,外面才响起窸窣的脚步声,戚如翡当即握紧匕首,朝院门口看过去,却发现进来的是个女子。
那女子捏着帕子,四处张望一番,正要朝假山那边走,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
戚如翡立刻握紧手中的刀。
那女子欣喜转身,却发现,来的不是她要等的那人,。
是刚才替戚如翡传话的那个小厮。
这小厮把这女子当成戚如翡了,一进来便道:“小姐,您要找的那位公子,今日没来。”
没来?
为了这个破花宴,她被捯饬的都快中暑了,沈琢这个狗男人竟然没来?!
戚如翡都要气炸了。
而那女子似乎也是来与人幽会的,被小厮这么一说,神色瞬间变得失落起来。
小厮还惦记着许诺的那颗金珠,但见对方沉浸在自己情绪里,似乎完全忘了这事,只得悻悻走了。
沈琢没来,戚如翡今日的计划便落空了。
她收起匕首,正打算下去,向那姑娘解释清楚时,院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戚如翡:“……”
这他娘的还有完没完了?!
这回来的是个气宇轩昂的男子。
原本在垂头拭泪的女子,听到脚步声仓惶抬头,看到来人时,怔了一下,迅速跑过去抱住对方:“卓哥哥,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来了。”
戚如翡都已经站起来了,但见到这一幕,只得又蹲下去。
树下那对有情人,显然没发现她的存在,那男子拨开女子的头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樱樱在这里,我怎能不来?”
见底下这两个人,似乎一时半会聊不完,戚如翡身子朝后仰,想换个舒服的姿势。
“卓哥哥,我有话跟你说,我……”
戚如翡正好奇,那女子要说什么,突然叮的一声,她的簪子不小心磕到了树上。
“谁?!”
那男子立刻警觉抬头,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看过来,带了几分杀气。
戚如翡还没来得及动作,院外响起纷踏的脚步声,有人问:“你们确定,我家小姐朝这边来了?”
“有人来了!”那女子瞬间慌乱起来了,无措抓着那男子:“卓哥哥,怎么办?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樱樱别怕,跟我走。”
那男子这才收回目光,拉着那女子,迅速朝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戚如翡才松了口气,从树上下来。
刚轻飘飘落地,府里的侍女就跑了进来,急急道:“哎呀,二小姐,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快跟奴婢走,二夫人正找您过去呢!”
“找我干什么?我……”
戚如翡话没说完,一个东西突然从头顶掉下来,戚如翡下意识朝后退,却忘了,她身后是一方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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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二夫人正眼巴巴等戚如翡过去呢!
刚刚闲聊时,她“不经意间”说了沈琢生母和戚如翡父母定过娃娃亲一事。但毕竟摸不透如今这位丞相夫人的心思,说完之后,二夫人又找补道:“嗐,就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当年定这门娃娃亲的人都不在了,这事就权当听个乐儿,还请沈夫人别放在心上。”
魏晚若放下茶盅,神色微怔:“姐姐在世时,甚少在华京,我竟不知她曾给琢儿定过亲事。”
丞相府的后宅,表面上看着简单,但内里却大有门道。
往前倒推十几年,沈琢的生母和魏晚若,可是华京后宅女子相处的典范。
沈琢生母原是沈相的原配,进府不久,便为沈相抬了位平妻,就是如今的相府夫人魏晚若。
一般后宅拈酸吃醋的不少,可相府这两位夫人却相处的很好,当年曾被许多人称赞。但后来沈琢生母前脚去世,后脚沈琢就被送出华京,魏晚若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无人知晓。
时至今日,二夫人也摸不透,魏晚若对沈琢的态度,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提起这门娃娃亲,却不想得了个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二夫人正要再说话时,魏晚若却先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
这是有戏?!
二夫人眼睛瞬间亮了,旁侧的李夫人已经接话了:“如今你既知道了,不妨将人请过来瞧瞧?”
魏晚若问:“戚小姐今日来了么?”
“来了,夫人若愿意见,我让人去叫阿翡过来。”
魏晚若颔首,二夫人当即让人去请戚如翡了。
却不想,那侍女再回来时却是一脸慌张:“二夫人,不好了,二小姐落水了!”
“什么?!”
二夫人气的嘴歪,她好不容易牵上线,戚如翡怎么在这个当口落水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李夫人在旁道:“哎哟,戚夫人那你可得赶紧过去瞧瞧。”
现在这样,二夫人就算是装样子,也得立刻过去,她辞了魏晚若和李夫人,压着怒气匆匆走了。
等凉亭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李夫人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沈家老太太最近正让你在物色姑娘,给沈琢冲喜?”
魏晚若神色平平:“冲什么喜,琢儿如今也到该娶亲的年纪了。”
昨夜沈瑜遇刺一事,李夫人听说了,若不是为物色沈琢冲喜的姑娘,魏晚若今日定然不会来这花宴。
但这话,自然不可能摆上台面上说。
李夫人笑道:“是我口误,口误。”
魏晚若却又问起了戚如翡:“听你刚才那意思,你见过那位戚小姐?脾气秉性如何?”
“先前在府门口见过一面,至于脾气秉性嘛,”李夫人斟酌了下,意味深长说了句:“颇有将门遗风。”
第4章 见面相见不相识。
回程的路上,二夫人脸黑的像锅底一样。
原本她还觉得,这桩亲事有戏,可戚如翡这一落水,在沈夫人那儿的印象,自然就不好了,毕竟谁家娴雅文静的小姐,好端端的会突然落水!
真是狗肉包子,上不得台面!
二夫人将火气全撒在了侍女身上:“没用的东西,你是怎么照顾二小姐的?”
“二婶,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用不着……”
“为奴为婢者,主子落水,就是她们的错,护主不利,罚半个月的月钱。”
“可……”
“你若再替她说话,罚一个月。”
戚如翡:“……”
一路无话回了将军府,马车刚停稳,二夫人便怒气冲冲走了。
银霜来找戚如翡时,还愣了下,不禁问:“二夫人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在生我落水的气。”
银霜:“?!”
钱嬷嬷走过来:“二夫人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二小姐如今身份不同了,出门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将军府的脸面……”
“好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钱嬷嬷一说教,戚如翡顿觉脑壳子疼,一把撩起裙摆,转身就朝府里跑。
银霜立刻跟上去。
进了屋,四下无人时,银霜才急急问:“怎么样?二当家,得手了没?”
“得手个屁!”戚如翡灌了盅冷茶:“沈琢今天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