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辛:“……”
“不用了。”
戚如翡听他咳的都觉难受,摆摆手道:“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钱嬷嬷肯定发现她偷溜出来了,要是天黑之前再不回去,估计她能把房顶都掀了。
苍天哪!她什么时候才能杀了沈琢那个狗男人,逃离将军府这个牢笼啊!
和戚如翡不知道,她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沈琢一样。
沈琢也不知道,在未曾谋面的情况下,戚如翡就给他打上了负心汉狗男人的标签,以及她想要他的狗命。
但听戚如翡这么说,他也没再坚持,只闷咳道:“若是他日有缘再见,姑娘今日损失,在下定然悉数奉还。”
戚如翡敷衍嗯了声,如丧考妣的走了。
孟辛立刻压低声音道:“公子,可要属下去查查此人的来历?”
沈琢摇头:“不必了,先回府。”
他今日刚回来,路上就遇到了刺杀,只怕府里还有事等着他。
第5章 回府我有两件事。要你去办。
“你这个丧门星!你还有脸回来?”
沈琢携着孟辛刚绕过影壁墙,一道怒骂劈头盖脸砸过来。
沈琢脚下一顿,抬眸望过去。
便见沈瑜立在廊下,表情凶狠瞪着他,像只捍卫自己领地的幼兽,龇牙咧嘴的虚张声势。而在沈瑜身后,放着一把太师椅,并一壶茶和只剩下半碟的瓜子。
“你――!”
沈琢拦住要发火的孟辛,含笑问:“二弟这是专程在等我么?”
“谁他妈是你二弟?”
沈琢便换了个称呼:“阿瑜是专程在等我么?”
“阿瑜也是你能叫的?”
众人:“……”
沈瑜的小厮都听不下去了,想偷摸提醒。
但沈瑜瞧不起他这幅鬼鬼祟祟的做派,又想给沈琢一个下马威,抬脚就将小厮踹了出去:“这是小爷府里,有话大声说!”
小厮欲哭无泪,偏生沈瑜还瞪着他:“大声说!”
小厮只得隐晦提醒:“公公公子,您忘了,您今天找大公子,是有正事的。”
哦,对!他是来找沈琢说正事的,不是来讨论称呼问题的。
这样一想,沈瑜的表情立刻就凶狠起来:“病秧子,我告诉你……”
“爹爹从来就不喜欢我,我在相府要安分守己,若不然,只要阿瑜一句话,我就得从哪儿来再滚回哪儿去。”沈琢一脸病容,鸦睫低垂,神情里全是落寞:“我知道的,阿瑜,这话你跟我说很多遍了。”
沈瑜被噎住了,眼睛瞪的老大。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沈琢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抢他的话!
沈瑜的小厮很机灵,见自己主子吃瘪了,当即揪着自己的头发,冲沈瑜做了个‘刺客’的口型。
对!还有刺客这件事。
沈瑜气焰瞬间又嚣张起来了:“你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病秧子,竟然还不老实,在外面招蜂引蝶的,人家都打上门来算账了!”
沈琢正在咳嗽,一时没听清楚:“什么?”
“前天晚上,有个女刺客,说叫什么柳啊叶啊朵啊的,具体名字小爷记不清了,反正是来找小爷索命的,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时候,冒用了小爷的身份?”
距离前晚的刺杀,已经过去小两天了。沈瑜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华京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他!
唯一的解释,就是沈琢在外面沾花惹草时,说了自己是相府公子的事,对方才会阴差阳错找上他!
孟辛听不下去了:“二公子,我们公子体弱,若非必要,都不怎么出府的。”
“不怎么出府,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杀他?”
这话一出,周遭的空气骤然冷了。
见孟辛目光凶狠瞪着他,沈瑜更凶的瞪了回去:“看什么看?再看小爷把你的眼珠子抠下来喂狗!”
“你……”
沈琢淡淡叫了声:“孟辛。”
孟辛瞬间噤声了。
一路舟车劳顿,兼之又遇到了刺杀,沈琢眉眼间都是倦怠之色:“阿瑜,你也别无理取闹了。”
说完,便要和孟辛往里走。
沈瑜拦住不让他走:“小爷我就无理取闹了怎么着?这里是相府,是我家,你这个病秧子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沈瑜还得意洋洋晃了晃脑袋。
有那么一瞬间,沈琢觉得自己听到了沈瑜脑袋里的波浪声。
孟辛额头的青筋迸了迸,突然听沈琢一声近似虚无的叹息声,孟辛立刻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几步,知道沈琢这是要自己动手的意思。
沈琢望着沈瑜:“你说得没错,这里是相府,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
“但是什么?”
沈琢没直说:“你靠近些,我告诉你。”
沈瑜一脸提防看着他:“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耍花招,我可是……”
“我知道,你是相府的独苗,所以这个但是,只能跟独苗偷偷说,不能让别人知道。”
沈瑜不想过去,但是沈瑜好奇。
最后,好奇害死猫,沈瑜还是凑了过去。
沈琢见鱼儿上钩了,唇角微勾,闷咳数声后,才压低声音一本正经道:“但是,了空师傅说了,我这病,可能会传染别人,让我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然后,沈琢就看见沈瑜呆了两个弹指间后,瞬间化作一只尖叫鸡。
“啊啊啊!你怎么不早说!”
沈瑜尖叫着,立刻蹦的老远,见沈琢微笑看着他,登时反应过来,怒吼道:“你故意的?”
沈琢笑得人畜无害:“我也没想到,阿瑜你会突然与我这般亲近,真是令为兄好生感动。”
“啊呸!你个臭不要脸的!谁跟你亲近!”
沈琢低咳着,慢吞吞朝沈瑜走过去:“阿瑜,你这话就太伤为兄的心了。”
“啊啊啊!你这个臭病秧子,你离我远点,离我远点!”沈瑜尖叫着,四处逃窜,嘴上还在骂骂咧咧道:“小爷告诉你,小爷我是天上的云,你就是地上的烂泥,这辈子,你都……”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厉声打断了:“阿瑜,不得对兄长无礼。”
两人齐齐扭头,便见魏晚若急匆匆从长廊上过来。
沈瑜瞬间像见了救星,急急朝魏晚若跑去:“娘,这个病秧子的病会传染,你快让人把他单独关起来!”
“胡说什么?!”魏晚若当即冷着脸呵斥:“还不跟你兄长道歉!”
“我不!”沈瑜见魏晚若不帮自己,当即松开魏晚若,恼羞成怒道:“我没有兄长,我是相府独子,独子!”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阿瑜,你――”
魏晚若朝前追了两步,想到沈琢还在,又停下来,转过身道:“琢儿,阿瑜被我惯坏了,母亲替他向你道歉。”
“母亲言重了。”沈琢脸色苍白,笑的有些勉强:“我与阿瑜自幼不在一处,他不认我这个兄长,也正常。”
“认不认,你都是他兄长!都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回头母亲去说他。”
魏晚若说着,见沈琢脸色不大好,依稀还带了几分狼狈,顿时惊讶道:“怎么弄成这样了?可是回来的路上不顺?”
说话间,还慈爱的摘去沈琢头上的树叶。
沈琢当即配合低头。
这副画面,在外人眼中看,绝对是母慈子孝,但实则有几分真心,这对‘母子’却是心知肚明。
沈琢虚弱笑笑:“劳母亲挂心了,不碍事,路上遇到了几只耗子,孟辛已经处置了。”
“那便好,以后出门可要当心些。”魏晚若将摘下树叶攥在掌心,笑得温婉:“知道你今日要回来,我已经命人将你的院子收拾好了,一路舟车劳顿的,你快回去歇息。”
“多谢母亲。”说完,沈琢却没着急走,踌躇片刻,又鼓起勇气问:“父亲可在府上,孩儿想去向他请安。”
“你父亲入宫议事了,还没回来,不如你先回去,等他回来了,我让人通知你?”
沈琢眼里滑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也好,那孩儿先回去了。”
却不想,刚转身,魏晚若又开口了。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琢儿可有心仪的女子?”
沈琢‘嗯?’了声:“母亲缘何这么问?”
魏晚若道:“你如今已到娶亲的年纪了,你祖母前几日,让我替你留意京中各家贵女,我也见了不少……”
“母亲,”沈琢打断魏晚若的话,苦笑道:“我这身子,您也晓得的,何必耽误人家姑娘。”
“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魏晚若一脸不赞同:“你只是身子比旁人弱了些,只要好生调养,总会痊愈的,再说了,咱们相府许多年都没办喜事,也该有门喜事热闹热闹了。”
沈琢听出了魏晚若话里的潜台词,这是打算给他冲喜呢!
魏晚若继续道:“我这几日也相看了不少,一时拿不定主意,原本想让画师描了画像送来给你挑的,可偏生……”
说到这里时,魏晚若突然停下了。
沈琢问:“偏生什么?”
魏晚若眉眼间染上了几分喜色:“前日我去冯夫人府上参加花宴,无意间才得知,你母亲生前,曾为你定过一门娃娃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