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请求传入常太后的耳里,常太后的眸中,却是升起了一片冷意。
那仿佛深入骨髓的冷,便是身旁的宫女,都不由一个寒颤。
真的知道错了吗?
就算是真的知道错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也不会心软。
她心中知道,这些年,这个男人在丞相地位置上坐着,对清河是没了多少情,甚至对她,或多或少,他也已经有些动摇了。
既然如此,便也只有将他逼到一定的份儿上,一切才能如她所愿!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方才见到他,她已经释然了。
清河是否悲痛伤怀,是否痛苦受折磨,并非是最重要的,她最应该在意的,是她要的大局!
而她,亦不容许自己这般费心的设计,脱离了她的掌控,刚才来见谢运钦是其一,接下来,便是清河那边。
清河……
常太后眸子微微收紧,便也只有亲眼看着,亲自守着,才能更好的掌控一切,不是吗?
如是想着,往元德帝寝宫而去的素衣妇人,越发加快了脚步。
皇帝寝宫。
清河长公主到的时候,皇上正好去了绣嫔的宫里,得了宫人的禀报,元德帝自是知道清河进宫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对于这个妹妹,终是疼惜,安抚了伤痛中的绣嫔,元德帝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厅里,清河长公主静静的等着。
元德帝脚步匆匆的进了门,见到清河长公主脸上的伤,纵然刚才在御书房里听谢运钦说了关于昨夜伤了清河的事,此刻,元德帝心也不由一怔。
那谢运钦……竟伤清河至斯!
“清河给皇兄请安。”
元德帝的视线之下,清河长公主任凭他看着,如往常一般,朝他行了礼。
可话刚落,元德帝便快速的上前几步,近距离看着清河的伤,那愤怒终究是绷不住了,“那谢运钦当真是混蛋!他怎能如此对你,清河,你……”
元德帝说着,几乎是本能的抬手,想要触碰她额上的伤,却又害怕弄疼了她,手就那般僵在空气里,不上不下。
清河长公主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是暖的,她的皇兄,素来都是疼她的,这一点,她再是清楚不过。
还好……
还好这个时候,自己有亲人,有刚出世不多久的儿子,如此,便也更加释然,亦是坚定自己这番决定,是正确的!
想到自己年轻时对他的违逆,清河长公主敛眉,随即扯了扯嘴角,“皇兄,清河的伤无碍,皇兄无需挂怀,清河今日进宫,是有些事情,想和皇上商量。”
“有事商量?”元德帝眉峰皱得更紧了些,看着眼前的这个妹妹,不知为何,竟是觉得,仿佛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不止如此,他以为清河进宫是为了控诉昨夜被谢运钦欺负之事,可她却是用了“商量”二字。
“是,皇兄。”清河长公主说着,转身看了一眼方才放在桌子上的锦盒,随即拿在手上,正要呈给皇上,门外,却是传来太监总管的通报,“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
元德帝皱眉,但很快,便下令让总管太监领她进来。
常太后一进门,就瞧见了清河长公主手中的锦盒,心中微怔,虽是好奇,但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在面上。
“皇嫂可是有事?”
对于常太后母子,因着前段时间的种种,元德帝的心里虽是有所芥蒂,可面上,终归还是尊重的。
他们之间,一个是当今皇帝,一个是先帝遗孀,虽是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表面上的分寸,依旧遵从着。
素来都是的去长乐殿探望太后,倒鲜少有时候,太后会来他的寝宫。
常太后依旧是慈善朴素的模样,皱着眉,看了一眼清河长公主,眼里的关切依旧不散,“方才在御花园,本宫遇到清河,看她受了这样的伤,虽是安慰了几句,可她离开后,我终是不放心,所以,便赶了过来,皇上,清河受了这般委屈,你可要替她做主!”
“清河受的委屈,朕自然会做主!”
想到那谢运钦,元德帝的眼里,一道厉光凝聚。
“皇兄,太后皇嫂,你们关心清河,清河心里感激,只是……”清河长公主说到此,话锋一顿。
元德帝和常太后皆是诧异,都知道清河对谢运钦用情颇深,莫不是已经原谅了他,亦或者,不忍他受责罚?
如此,元德帝虽乐见其成,可对谢运钦的怒火,依旧难消。
常太后的心里却是一紧,自是不愿这出戏,就这般落幕了,她要的目的,势必要达到才好!
可仅是一瞬,清河长公主的声音便继续传来,“皇兄,太后皇嫂,这一次,清河依旧想自己来为自己做这个主,请皇兄成全!”
自己做主?
“清河你想如何做主?”常太后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清河,确定她气未消,当下,常太后便放心了许多。
如此,这一出戏,才可以继续下去,不是吗?
可对于清河长公主要做什么,常太后的心里依旧是十分关心。
清河长公主听来,朝着常太后微微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锦盒,再次抬眼之时,对上元德帝的视线。
“这是清河想做的事,还请皇兄恩准。”清河说着,下一瞬,竟是恭敬的跪在了地上,将那锦盒高高的举至头顶。
这举动,元德帝和常太后不由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清河手中的锦盒。
“你起来。”元德帝忙的拿过锦盒,一手将清河扶起来。
“请皇兄过目。”清河催促道。
元德帝敛眉,松开扶着清河的手,迅速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份奏折……
这一下,不只是元德帝,常太后的注意力也全然都在那奏折上,元德帝拿了奏折展开,阅着上面的内容,那帝王的脸色,也是越发的深沉莫测。
直到将那奏折看完,一阵沉默。
“皇上,那折子……”常太后看不见那折子上的内容,可越是这样,心中越是紧张,就算是压着心中的好奇,可终究还是有些受不住了,开口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