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火把。”道士高喊一声,那声音,震得众人的心,也跟着收紧。
很快,宫人将火把递上前,道士接过火把,高高举在手中。
那火把上跳跃着的火焰,宛如勾人魂魄的鬼魅,在这样的夜里,分外瘆人。
现在这个情形,几乎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要这一把火点上去,那么,被架在柴火中央的年家二小姐,势必会被烧成灰烬。
那柴火堆中的身影,远远落入众人视线。
南宫起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盯着那身影,一瞬不转。
南宫老夫人的嘴角,却有一抹冷笑浮现,低低的声音徐徐响起,“这年玉的命,该是到头了。”
且不管是否真的有邪祟进了她的身体,她今夜,必然是活不了了。
这个女子……
南宫老夫人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桩桩事情,她可没忘记,这个女子害她折损了年依兰这颗棋子,她死了,倒也出了南宫家的一口气!
南宫起听着,心中微微一抽。
年玉的命,当真到头了吗?
此刻的局面,他是再清楚不过。
南宫起袖口之下,手握成了拳头,他……此刻倒有些不愿她死!
年玉啊年玉,若知道会有今日这一遭,连命都已经在被人算计,她是否又会安分些?
可是……
南宫起敛眉,若年玉安分,便和寻常那些姑娘家,一般的无趣,他倒无所谓她死与不死了!
倾玉阁内,气氛越发的诡异。
乌云依旧遮盖着月亮,久久不散。
道士拿了火把,在神坛前,又是一番唱跳作法。
神坛旁,一直坐在软椅上的赵逸依旧紧闭着眼,另外一边,一袭白衣的年依兰,还如方才扑在地上,此刻,她望着那火架的年玉,眼里的火焰仿佛跟着被点燃。
她在等,等着看年玉在大火里,被烧着时的痛苦模样。
单是想想,那画面都让她觉得兴奋!
年玉……
她没了命,看她如何,还如那日在诏狱那般,高高在上!
年依兰正思绪着,突然,那作法的道士停了下来,神色慌乱,似发生了什么事情,震惊的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年玉,厉声喝道,“妖孽,贫道就不信,今日制不了你!”
话落,道士一甩衣袖,转身走到元德帝面前跪下。
这一连串的举动,所有人看着,心中都是诧异。
元德帝亦然,那浓墨的眉峰一皱,冷冷的看着那道士,朗声询问,“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贫道该死,贫道事先没有料到,那邪祟竟是这般狡猾。”道士重重的磕下一个头。
狡猾?
“如何说起?”元德帝眸子眯了眯。
“回皇上的话,沐王殿下的魂,被那邪祟下了咒,现如今,就算是烧死了那邪祟,沐王殿下的魂,怕也要一并毁了。”
道士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惊。
宇文皇后心系赵逸,饶是她也慌了,“这……这该怎么办?你说能唤醒逸儿,可如今……你该当何罪!”
“皇后娘娘息怒,虽是如此,贫道有办法应对。”道士忙不迭的道。
“快说,什么办法?”开口的是元德帝。
众人也是齐齐看着那道士,道士恭敬的垂首,“只要解开了那邪祟下的咒,事情就解决了,只是……”
道士说到此,眉峰皱了皱,“可若要解开咒,必然还要做一件事情。”
木桩上,年玉听着道士的满嘴胡言,嘴角牵起一抹讽刺。
“什么事?”宇文皇后下意识的上前一步,眼里生出了一丝希望。
“结血盟!”道士敛眉,没人察觉,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几个字一出口,众人疑惑之中,那道士仅是顿了一顿,便继续道,“血盟很简单,只要取了沐王殿下和有缘人的血,将之混合,再经过贫道念咒作法,便可结成血盟,那混合的血,就可以解开邪祟的咒,只是……”
道士说到此,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开口询问的是元德帝,此刻的他,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回皇上的话,要结血盟的两人,必然得有姻缘之谊,可……”道士皱着眉,似乎面有难色。
但那其中的意思……
在场的人,包括宇文皇后,宇文如烟,乃至年玉都是一怔。
姻缘之谊……
那不就是必须是夫妻吗?
众人皆知,沐王殿下还未成婚,不止如此,他的沐王府上,甚至连一个侍妾都没有,而年依兰……她是那个有缘人,和沐王殿下,却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如今这情况……
好些人,眉心都皱了起来。
而原本看着年玉的年依兰,在听了道士的话之后,心中一颤,脑中无数的思绪交织着,一个猜测渐渐成型,那猜测,让她的心里骤然激动起来,可是,她却不确定,那猜测到底是否正确。
要结血盟,必然得有姻缘之谊,而她年依兰是那个有缘人,只要自己成了沐王殿下的女人,那不就……
脑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庭院里,静得可怕。
“你的意思,是要让逸儿娶了年依兰?”宇文皇后冷声开口,目光冷冷扫过年依兰。
对于这个年家大小姐,她是怎么也不满意的,年依兰,这女人太过算计,又太过恶毒,逸儿怎么能娶了她?
“娘娘,若不如此,怕没有更好的化解之法,今夜,若不制服了那邪祟,只怕,待这邪祟冲破贫道的法障,那后果,不堪设想,沐王殿下他……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三思。”道士眼神里,添了几分急切。
“对,皇上,皇后娘娘,沐王殿下的安危要紧。”年曜意识到什么,倒也顾不得许多,倏然跪在地上,朗声附和。
今夜,年玉该是逃不掉了,那么依兰……左右都是年家的女儿,就算年玉被烧死,依兰若能攀上沐王殿下这门亲事,那也是一样。
如是想着,年曜的精神又振奋了起来。
木桩上,年玉静静的听着这一切,联系起从昨日,这道士出现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许多东西在脑中渐渐的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