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皇后话里明显的针对于讽刺,却丝毫没有影响素衣妇人念经的节奏,木鱼声依旧规律,仿佛对身旁的女人,常太后素来没有放在眼里,而此刻,她在自己身旁这番攻击,更对她没有丁点儿的威胁。
如此将宇文皇后当做透明人的态度,却是牵起宇文皇后心里的不悦,眉心下意识的一皱,可仅是瞬间,那皱着的眉峰却是缓缓的舒展开来,想着年玉的安排,宇文皇后嘴角浅扬起了一抹笑容。
常凝……不将她放在眼里吗?
等会儿她且看看,等到那一出好戏上演之时,这个女人到底还能不能保持此刻的镇定从容。
这个时候,那好戏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吧!在
宇文皇后敛眉,心中的期待跃跃欲试。
“皇嫂这次回宫,是不会再离开了吧!”宇文皇后转移了话题,虽是有询问的意思,可那语气却是肯定。
她常凝好不容易再一次回了顺天府,又怎会轻易离开?
木鱼声依旧在佛堂里,极有规律的一下又一下敲着,听着让人宁静祥和,但素衣妇人口中念着的经却是突然停住,缓缓睁眼,“这皇宫,本就是我自己的家,为何要离开?”
这个答案,让宇文皇后挑眉。
她没有想到,如今的常凝竟是对她没有了掩饰。
不过也好,如此倒省得她再看着她那虚伪的面具,嫌恶恶心。
宇文皇后转眼看了常太后一眼,眸中若有所思。
她的儿子如今和南宫家顺理成章的连了姻,他们暗度陈仓的勾结,反倒让皇上将防心都放在了逸儿身上,逸儿替他们背着那意图结党营私的锅,他们倒是逍遥安稳。
可是……
宇文皇后嘴角的笑容越发浓了些,呵呵的笑出了声来,“是,这皇宫本来就是皇嫂的家,如此倒好,皇嫂在自己的家里,终归是要比在岐山清幽观住着更是自在,不过皇嫂这么多年没有在宫里长住,不要住不习惯才好。”
宇文皇后意有所指。
常太后眉心却是一皱,却依旧没有看宇文皇后一眼,“今日皇后来这里,就是和我说这些的吗?”
“我和皇嫂是一家人,今日来关心关心皇嫂,也实属应当,况且,骊王刚大婚,南宫家这门姻亲,也着实是选得对,就算是本宫也要赞一声皇嫂和骊王有眼光。”宇文皇后依旧笑着,态度看着热络无比,可那一字一句听在常太后的耳里,不知为何,却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敲着木鱼的手倏然一顿,那木鱼声戛然而止之时,常太后缓缓转头看向宇文皇后。
正是转头的那一刹,宇文皇后也不避讳的迎上她的视线,两个女人四目相对,从宇文皇后的眼里,常太后竟看到了得意。
得意?她在得意什么?她宇文馨有什么好得意的?!
当下,常太后便警惕起来,宇文馨又在使什么算计吗?
那眼里的警惕,宇文皇后看在眼里,娇嗔了一声,“皇嫂,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像是我要将你吃了的样子,皇嫂这尊大佛,我可轻易吃不下。”
“你……”常太后眉峰一皱,刚要说什么,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不只是她,宇文皇后也是再熟悉不过。
两个女人瞬间明了来人是谁,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二人的脸上,一抹柔和的笑意绽放,常太后放下手中木鱼,起身搀扶着宇文皇后。
这一刻,二人之间仿佛许多东西都心照不宣。
可常太后如此“装着好人”的模样,宇文皇后的心中,却是讽刺。
在她面前,她已展露本性,可她还想在皇上面前继续这伪装吗?
呵,她倒要看看,这伪装她还能装得了多久!
“谢谢皇嫂。” 二人相携起身,宇文皇后柔声开口,配合着她在元德帝面前演戏。
“你没有这般长期跪过,轻易跪,别伤了膝盖。”常太后关切的道。
元德帝没想到,一进门就瞧见这样的一幕,常太后首先转头,看到元德帝,先是一愣,忙的朝元德帝点了点头,微微欠身,“皇上来了,今日皇上来得倒是早了一些。”
自她这一次回了顺天府,几乎每一日,元德帝都会来长乐殿坐会儿。
此刻,她毫不避讳的如此一说,目的已是再明显不过,她在炫耀,在告诉宇文皇后,皇上许久不去她的栖梧宫,反倒常来长乐殿,分明是无形中在打着宇文皇后的脸。
聪明如宇文皇后如何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
可是,宇文皇后却丝毫也没有往心里去,迎上元德帝,“刚才臣妾还在想,我们三人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了,今日倒正好,皇嫂,今日你可要拿出你长乐殿最好的茶让我们品品才行。”
宇文皇后如此的反应,常太后的心中更是打起了鼓,可此刻,她也无暇去探寻太多,“皇上,皇后请移步茶室,我这就去让人备茶。”
三人齐齐出了佛堂,到了茶室,宫人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今日的宇文皇后似乎兴致颇浓,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多数是回忆着三人年轻时的过往,常太后鲜少插言,沉默的喝着茶。
突然,宇文皇后呵呵一笑,“如今孩子都大了,焱儿娶了南宫家的小姐,逸儿也纳了一个侍妾进门,现在就该盼着子嗣的事了,焱儿和逸儿,不知谁能先给咱们赵家添一个孙子。”
似都没想到宇文皇后会提起此事,元德帝和常太后皆是一愣。
对于赵逸,就算是用赵焱的婚事来做了平衡,可南宫家拥护立赵逸为太子的事,在元德帝的心里依旧如一根刺梗着。
子嗣……若年依兰生下一个子嗣,只怕南宫家更是有理由,将那年依兰侍妾的身份往上提一提……
许是因着将年依兰赐给赵逸做侍妾,多少是受了南宫家的威胁,元德帝心中更是憋着一股气。
浅抿了一口茶,元德帝冷声开口,“骊王妃若是生下子嗣,着实可喜可贺。”
只说骊王妃,丝毫不提年依兰,言下之意,其中透着的亲疏与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