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看向那开口之人,正是席间坐着的南宫烈。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想起了最近皇上下的旨,好些官员,更联想到这一月以来,南宫家对沐王殿下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和拥护,那太子之事,可是被南宫烈提起过无数次啊。
今日,他又这么一问,在这样的场合,无论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仿佛是迫不及待的,想和沐王殿下,将这姻亲的关系给定下来。
“怎么?南宫爱卿急什么?”
元德帝呵呵笑道,那精明的眼里,忽明忽暗,看不清丝毫思绪。
南宫烈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离开了座位。
走到中央的空地上,跪在地上,不紧不慢的道,“回皇上,依兰是小女南宫叶的表姐,南宫家也私心想着,待依兰的终生大事尘埃落定了,才好张罗小女的婚事,小女如今的年岁,也已经是待嫁的年龄,女子,终归是早嫁人得好,既然依兰得了皇上的赐婚,那早日成了良缘,也是美事一桩不是?”
南宫烈如此将南宫叶提及在嘴边,当下,好些人的视线,都看向了那个坐在南宫老夫人身旁的女子。
南宫叶……
众人的印象之中,这个南宫家的小姐,刁蛮跋扈是出了名的。
而嫁人……
“朕倒是忘了,南宫家还有这么一个小姐,南宫爱卿,你倒是说说,你为你这女儿,物色了一个怎样的夫君?”
元德帝拿了一杯酒,浅浅的饮着。
目光仅是扫了南宫叶一眼,就收了回来,脑中浮现出之前在那边看到的情形,帝王的心中,无形的防备骤然升起。
南宫烈似乎没有感受到帝王的任何异样,呵呵的道,“回皇上的话,至于物色夫君,这事还没定论,不过,小女素来和她的表姐依兰相处融洽……”
南宫烈话说到此,还没说完,便听得砰的一声,元德帝手中的酒杯就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这一声响,众人皆是一惊。
南宫烈心中一颤,忙的将头磕在了地上,惶恐的的道,“皇上息怒,微臣……微臣说话莽撞……”
“不莽撞,哪里莽撞了?”元德帝淡淡开口,给身旁的总管太监使了个眼色,总管太监立即将那空了的酒杯重新斟满了酒。
脑中,南宫烈刚才的话回荡,心中莫名的愤怒。
南宫叶素来和年依兰相处融洽?
言下之意,是想让南宫叶和年依兰共侍一夫了?
这南宫家,果然是怀着将南宫叶也嫁入沐王府的心思吗?
如此一来,两个女子在沐王府,南宫家和沐王府,便是牢不可破的关系了。
难怪……难怪这南宫烈三番四次的提及,册立太子之事!
不只是他,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听了这话,眉心也都是皱了起来。
都是聪明人,一下就听出了南宫烈话中的暧昧不明。
“呵呵,既然这事还没有定论,朕倒是想给你的女儿许一门婚事。”诡异的气氛之中,沉吟了半响,元德帝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这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当场炸开。
皇上……要做主南宫叶的婚事吗?
皇上,会将南宫叶许给谁?
当下,许多人心中都各自猜测着。
头紧紧贴着地面的南宫烈,嘴角一抹笑意浅扬,不只是他,南宫老夫人,南宫起,还有那谁也没有去留意的骊王赵焱,此刻心中却是有底。
这一出戏,他们足足做了一个月,今日,已经该收获结果。
皇上的心里,不管多宠赵逸,多器重他,可经过了这一遭,那猜忌已经形成,所以,他势必不会允许南宫家一门心思扑在赵逸的身上,而如何能破了南宫家的拥戴赵逸,对他产生的威胁,那唯一的办法,便只有给南宫家另外一个人。
让两方的势力,拉扯着南宫家,而那帝王在这其间,才能重新寻得一个平衡。
而那人……
元德帝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向宴席中的一人。
那白衣无瑕,与世无争,清雅淡然的模样,让帝王的眸子微微收紧。
赵焱……
想到他真实的身世,帝王心中的某处,被隐隐触动。
“皇上,这……”南宫烈骤然开口,可刚说道此,元德帝就再次开口,将他的话打断,“这事就这么定了,朕看,赵……”
那一个“焱”字,似乎就要出口。
可就是在那一刹,另外一个惊慌的声音,突然闯入,骤然将所有的一切都打断。
“救人……掉水里……快救人……”
那声音,惝恍而急切,甚至惊慌得有些语无伦次。
远远的,晋王妃就在大吼着。
今日长公主府,几乎所有人的下人都在宴会这边伺候,晋王妃不得不跑到这边来求救。
当下,元德帝赫然起身,看向那不远处,冷冷开口,“什么情况?什么救人?”
这一问,总管太监,立即匆匆跑了过去,一番询问之下,这才匆忙赶了回来,那神色间添了几分慌张,“回皇上的话,是玉小姐……还有映雪郡主……她们……她们掉在水里了。”
玉小姐……映雪郡主……
“玉儿……”清河长公主倏然站了起来,而那厢,在一旁负责守卫的银面男人,如一阵风,朝着晋王妃那边腾身而去……
“快,去看看。”元德帝开口。
一时之间,竟似忘记了刚才要出口的赐婚。
话落,人已经匆匆的离了席,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也丝毫没有耽搁,谢运钦亲自扶着清河长公主,走在人群的最前端。
席间的宾客,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似乎还没有弄清楚刚才这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不是要做主南宫家那位小姐的婚事吗?
谁都没有错过,皇上刚才已经出口的那一个“赵”字。
赵?
看来,是皇室中人吗?
莫不是哪一位皇子?
可究竟是哪一位?
众人猜测间,没有头绪,挥开思绪,也跟着人群,走了过去。
独独南宫老夫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南宫烈依旧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脸上的兴奋,也瞬间僵住,还有那一袭白衣的赵焱……
此刻的他,手中握着酒杯,看着这空了的宴席,脸色一片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