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一日日的临近,一切的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虽有大婚之前,新郎新娘不宜见面的规矩,可是楚倾每日到倾玉阁的走动,却是越发的频繁。
年府的丫鬟,每每看到楚倾进年府,都会暗地里窃窃私语,谈论着这即将大婚的二人是如何的美满,如何的般配,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写满了羡慕。
但顺天府里,不知何时,却也有另外的流言传了出来。
已经是临近傍晚,一个街边的酒馆内,夜来得晚了些,好些好酒者,已经在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你听说了吗?沐王殿下要和枢密使大人抢女人。”
“这事我也听说了,我看,不过是谣言罢了,枢密使大人的婚事就在五月初三,这不过剩下十多天,都还没有动静,难不成沐王殿下要等到五月初三,枢密使大人娶了年家二小姐,过了洞房花烛,人家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才动手不成?那时,年家二小姐已经成为枢密使大人的妻子,沐王殿下再来抢,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啊,再说,堂堂沐王,那般在意二小姐,又怎允许自己的女人和别人过了洞房花烛?”
“听说,枢密使大人这些时日每日都往年府跑,不知是不是刻意守着二小姐,怕沐王殿下抢人?万一哪一日,沐王殿下得了空挡……”
酒馆里,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众人喝了点儿酒,便也无所顾忌的谈论了起来。
谁也没有留意到,酒馆最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白衣男人背对着众人而坐,那举手投足,尽是贵气。
男人握着酒杯,唇轻碰着酒,耳边那些的谈论声,似乎成了最美味的下酒菜。
入口的酒,也变得格外的香醇。
赵逸……
和楚倾抢年玉吗?
那个男人想做什么?
赵焱不笨,那日,他收到赵逸的信,果然,赵逸的决定,正中他的下怀,为了年玉,他甘愿舍弃这顺天府里的一切,甚至连赌一下都不敢。
呵,这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赵焱的心里依旧有些异样的情绪。
赵逸……
果然是个痴情种!
痴情么?
赵焱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那一颦一笑格外的清晰,心里竟是有一股嫉妒渐渐滋生,握着酒杯的手倏然握紧,到最后,似乎有些颤抖。
可渐渐的,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痴情……
痴情又如何?
赵焱嘴角浅扬,似极度不屑。
痴情终归还是无法和年玉在一起!
想到什么,赵焱那深邃的眼里,一抹异样凝聚,格外灿烂。
年玉……楚倾……赵逸……
他倒是要看看,最后得到年玉的人,到底是谁!
五月初三……
这个日子快到了呢!
而他所期待的好戏,再过不久,也该上演。
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放下酒杯,赵焱赫然起身,昂首挺胸的朝着酒馆外走了去。
那些继续喝着酒的人,依旧谈论着关于沐王殿下要和枢密使大人抢人的流言,乐此不疲,自始至终,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一同喝了酒,又悄然离开的骊王殿下。
那流言如疯长的野草一般,快速且迅猛,传得越发热闹。
甚至传进了皇宫宇文皇后的耳里。
听闻这个消息,宇文皇后脸色倏然变了,虽然天色已晚,宇文皇后怎么也按捺不住,立即下了令,传旨赵逸进宫。
“这个赵逸,当真是不像话。”宇文皇后紧皱着眉,待会儿赵逸进宫,她定要好好的问问清楚,那些传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珍姑姑伺候着,另外一侧,宇文如烟攥着手帕,上前柔声安抚,“皇后娘娘息怒,这许只是传言而已,当不得真,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才好。”
宇文皇后哪里是说不气就不气的?
一眼看向宇文如烟,宇文皇后的眉,皱得更深了些,“你一早就听说了?”
宇文如烟一怔,慌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如烟该死,如烟是一早就有所耳闻,如烟以为……”
“以为什么?”
宇文如烟话还未说完,宇文皇后就凌厉的将她打断,“本宫知道你心里装着逸儿,护着他,可兹事体大,若他当真做出些什么事情来,那可就乱了!”
这事情牵扯的可是大将军府和枢密使以及皇家的颜面啊!
如何能够小瞧了去?!
“娘娘……沐王殿下心思纯良,如烟想,他定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宇文如烟低垂着头,自听了那传闻,她也担心,可凭着他对赵逸的了解,他那般喜欢年玉,纵然是上一次因着骊王赵焱那样的算计,他也没有对年玉乘人之危。
她想,对年玉,赵逸心中疼惜,又怎会将她置于难堪的境地?
可是……
宇文皇后却不以为然。
想到什么,一双眉峰越发的紧皱着,“逸儿对年玉的心思,难保不会脑袋一热……”
宇文皇后话说到此,意识到什么,看了宇文如烟一眼,瞧见她眼里的黯然,眉峰皱得更深了些,终究是打住了话端,“起来吧,这事也怨不得你,不过……逸儿也当真是个头脑不清楚的,本宫想着,待年玉和楚倾的婚事过去之后,就想办法把你和逸儿的婚事也定下来,逸儿这个年纪,终归身旁有个人才好,或许久了,以你的才情,便也能够让他忘记年玉了。”
宇文皇后这一说,宇文如烟刚起了身,身子更是紧绷起来。
她和沐王殿下的婚事吗?
沐王殿下的眼里从来没有她的存在,那样随性洒脱的男人,若是强加给他,只怕更会将他从她的眼前越推越远啊!
宇文如烟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
而此刻,沐王府里,夜已临近,栖梧宫传旨的人还未到,湖心岛上,一股酒香四溢,浓郁得刺鼻。
夜色里,蓝色锦袍的男人靠在湖边的那颗树下,手中提着酒壶,仰头一口一口的喝着,他已经独自在这湖心岛上待了三日,三日之间,酒没有断过,那些酒坛酒瓶,洒落一地,赵逸几乎是将自己泡在了酒里。
可是,这三日,没有谁比他自己更知道,外人眼里烂醉如泥的他,脑袋却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清醒,任何时候都没有松懈。
他在等,等着五月初三一日日的临近,等着最适宜的时机。
而他要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