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沉默之中,赵映雪望着虚无的某处,气若游丝,眼神没有焦点。
这一问,一旁的晋王妃和萍儿,眼底都闪过一抹异样。
“没……没了,映雪,那孩子……”
“没了好,那胎儿,本就不该存在。”
晋王妃本想劝慰,还未说完,赵映雪冷冷将她打断。
双眼依旧空洞无神望着那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但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可那笑容,却不能称之为笑,伴着那张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孔,更是怪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晋王妃和萍儿看着,心中都跟着一颤。
似是要转移赵映雪的注意力,晋王妃目光闪了闪,“对,那孩子本就不该存在,没了也就没了,重要的是你安好,便是最大的福气了,这一次,还要真是多亏了玉小姐,要不是她……”
“年玉……”
嘶哑的声音,喃喃着这个名字。
仿佛这两个字,让床上躺着的女人有了些生气。
晋王妃察觉到她有了反应,心中一喜,想着年玉交给她的东西,忙从怀中拿出来,“你看,这也是玉小姐给你的,那玉小姐当真是个好人,这是她专门为你研制的,你也知道,她的医术卓绝,她说这里面的东西,能够祛除你脸上的疤痕,映雪,咱们试试,定能有效,待你脸上的疤好了……”
晋王妃激动的说着,却是没有留意到,赵映雪眼里的神色,复杂几变,最终凝为森冷。
“好人?呵……”赵映雪轻笑。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她被楚倾抱着离开之时,年玉看她的眼神,分明似乎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那个聪明的女人,经过了水里的一遭,她不会不知道她的目的。
可是,她依然救她!
她想做什么?
想感化她?
还是用她年玉的美好,来映衬她的恶毒?
呵,年玉……
这样的施舍,她赵映雪不接受!
心中狂烈的情绪激荡着,赵映雪的手紧紧的抓着床单,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映雪……”晋王妃终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关切的想要探查,可她刚一开口,赵映雪那锐利的视线,便激射而来。
饶是晋王妃,心中也一怔,随即,赵映雪嘶哑的声音,低低的嘶吼……
“你难道忘了,那个胎儿正是她年玉设计的吗?她想报复南宫月,所以利用我……我现在这个模样,也是拜了她年玉所赐!”赵映雪紧咬着牙,那脸上,因为激动,有汗水渗透出来。
她口中说着这些话,心里似乎也认定了这就是事实,甚至忘记了,那日在诏狱里所听到的真正的真相。
晋王妃愣在当场,猛然想起这件事情,拿着小玉瓶的手,也是瞬间僵住。
“哼,她是好人?”赵映雪眸中的颜色,越发冷了些,从晋王妃手中将那小玉瓶拿过来,在手中细细摩挲着。
她年玉是好人,那她赵映雪是什么?
赵映雪抓着小玉瓶的手不断的收紧。
祛除疤痕?
抬手,赵映雪轻抚着脸颊上那狰狞的纹理,她这残破的身子,残破的命运,又怎会因为脸上的疤痕没了,而有所改变?
这一切,都是拜年城所赐,而年玉……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缓缓闭上眼。
一旁,晋王妃和萍儿看着,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浓,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翌日。
天刚亮,赵逸就来了长公主府,和他一同来的,还有楚倾和赵焱二人。
那三个男子,一个黑袍银面,一个白衣如雪,另外一个明媚率真,皆是天之骄子的三人,旁人只是一眼,便谁也不愿再移开目光。
赵逸风风火火,提了一坛酒,眉宇之间笑意澄澈的进了院子,一进门,就扯开了嗓子,“玉儿……昨日里我又得了一坛好酒……”
房间里,年玉刚梳洗完毕。
远远就听见这声音,越来越近,年玉眉峰不由皱了皱。
一旁,秋笛却已经笑了开来,“沐王殿下果然好酒,有了美酒,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也都一并抛到脑后了。”
年玉自然明白秋笛的意思,想着赵逸前些时候的落寞,以及这突然的转变,总觉得有些什么,却无从探寻。
思绪之间,房门已经被推开。
“沐王殿下……”秋笛行了礼,目光闪了闪,犹豫着什么,终究还是开口,“沐王殿下,小姐还未出阁,殿下这般老是往小姐闺房跑,总归是有些不妥……”
赵逸微怔,停下脚步,瞥了一眼秋笛。
玉儿身旁这丫头,平日里话少,今日,怎么胆子也这般大了?
怕是跟着玉儿的时间长了,胆子自然而然的也大了!
不过……不妥?
赵逸皱眉,余光正瞧见身后的两个男子,也朝着这边走来,眸光微敛,轻咳了声,“确实有些不妥,罢了,那本王就在隔壁的茶室候着,待玉儿一道来品着美酒。”
说罢,朝年玉眨了眨眼,那风流倜傥的模样,着实让人迷醉。
可年玉看着,心中却是平静。
她早已习惯这赵逸洒脱随性的模样。
那两个男人,刚到了门口,赵逸就已经提着酒坛,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隔着赵逸,年玉看到门外的两人,瞧见那张熟悉的银色面具,年玉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只是下一瞬,看到另外一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的眉,微微一皱。
赵焱……
他怎么也来了?
可没来得及想太多,三个男人就已经往一旁的茶室走去,年玉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门。
到茶室之时,三个男人早已各自坐下,年玉到来,三人的视线,一道看过来,仅是一瞬,赵逸首先起身,拉了年玉的手腕儿,热络的道,“这酒最是适合在这冬日里煮了喝,来,你尝尝。”
待年玉坐下,赵逸献宝似的,立即给年玉盛了一杯。
年玉端着酒杯,这三人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而他们面前的酒杯,似乎还空着,年玉看着,扯了扯嘴角,“两位殿下和枢密使大人,都没喝,年玉抢了先,怕是不妥吧?”
“我们几人,还论什么规矩?”赵逸皱眉,催促道,目光凝视着年玉,那眼里,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