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室三钞》卷五女人三护一条云:“唐沙门慧苑《华严经音义》卷四云:女人志弱,故藉三护,幼小父母护,适人夫婿护,老迈儿子护。案儒书所谓三从,佛书谓之三护。”曲园先生谓三护即三从,形迹虽似,精神却实甚不同。印度女子的地位在社会上本甚低微,未必能比中国更好,在宗教上被视为秽恶,读有些佛教经传,几乎疑心最澈底的憎女家是在这里了。但是佛教的慈悲的精神有时把她们当做人类来看,对于人或物又总想怎么去利济他,那么其时便很不同,三护可以算作一个例。这里所谓护正是出于慈悲,是利他的,《庄子》里述尧的话,嘉孺子而哀妇人,可说是同一气息,此外我竟有点想不起来了。中国的三从出于《仪礼》,本是规定妇人的义务,一面即是男子的权利,所以从男人的立场说这是利己的,与印度的正是对蹠的态度。我常觉得中国的儒家是一种化合物,根本的成分只有道家与法家,二者调合乃成为儒,而这化合往往未能完成,遂多现出本色,以法家为甚,如三从殆其明征也。信如吾言,则我所佩服的尧的话大抵当出于道家,而黄老之学乃为中国最古老的传说,很可尊重。佛道至今称为二氏,唯其好处颇不少,足补正儒家之缺失,识者当不以为妄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