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牙缓了片刻, 他掀开被子,进了浴室洗漱,然后出去买早餐。
因为祁灼昨晚表现得过于木讷和坐怀不乱,温昭也因此没有背负什么负担和设下任何防备。
她睡得很熟,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真正醒来, 温昭听见了屋内沙发一侧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过声音放得很轻。
她迷蒙地半睁开眼,便看见了祁灼站在桌前,将一袋东西分门别类地放着。
“……”醒了下神,温昭将另外一旁已经失去余温的被子也卷到身上,她才咕哝着:“你怎么醒得那么早?”
“吵醒你了?”
祁灼抬眼看过来,放下手里东西,走过来坐在床边,掖紧了被角,却扯开温昭盖在脸上的被衾一角,捏了下她的脸:“先起来吃个早饭吧,等会就凉了。”
“你手指好冰啊。”温昭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想了想,她捏着祁灼的手,大脑没经过思考,直接随意地放进了自己裹着的被子里,“我给你暖暖。”
就着这个姿势,祁灼将人和被子一起拥入怀里,然后垂眸去看温昭的脸:“你就那么相信我?”
“嗯?”温昭没睡醒,脑子还很迷糊,“相信你什么?”
祁灼没说话,被按在两弯温热的锁骨之间的指腹缓缓挪动了下,贴着的肌肤热意渐渐攀升,他挑了下眉梢:“你真把我当柳下惠了?”
温昭:“……”
她眼皮忽地跳动了两下,睡意倏忽散了大半。
几秒后,温昭搁在被子里的手动了动,动作迅速地将祁灼停在她颈窝出作乱的手毫不留情地抽出。
弄好后,她卷着被子坐起身来,语气慢吞吞解释着:“我没有,只是不小心放错位置了。”
祁灼不无遗憾,轻轻捻了下指腹残余的温度,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继续原初的问题:“那你还要吃早饭吗?”
“当然要。”
温昭本想直接掀开被子起身,但沉吟了下,动作晃悠悠地朝祁灼伸出手,“不过我要你抱我过去,我才吃。”
祁灼有些意外,挑了下眉,“今天那么娇气的吗?”
温昭很坦然地点头:“对,我今天的人设就是娇气包。”
“这样子啊。”祁灼愉悦地轻笑了一声,“行,那就只好辛苦一下我自己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对于这种活儿可谓乐意之至。
祁灼调整了下姿势,顺从地躬下腰,一只手稳稳地捬在温昭背后,另外的手掌穿过她的腿与被单贴合的缝隙,牢牢地握住纤细的腿弯,没费什么劲儿便将人抱了起来。
屋内很安静,两人紧密相贴的时候,小小的呼吸声音也近在耳侧,清晰可闻。
迈了两步,温昭察觉到不对劲,呆滞了一下。她忽地抬起头,飞快地往下扫了一眼,犹犹豫豫地开口,“你……怎么,额,起反应了?”
说着,她又不确定地瞄了一眼。
闻言,祁灼脚步猛地顿住,像是没反应过来。
几秒后,他绷着脸,语气很是僵硬地说:“没消彻底。”
温昭:“?”
她也愣了下,脑袋千回百转地开始转动。
“……”
几秒后,温昭脸颊一热。
喔,她好像知道了更多的信息量。
因为学校还要上课,两人没在海城久留。
虽然飞机速度的确很快,但现在回过神来,温昭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祁灼也清楚,两人便买了高铁票。
这一次,两人依旧是挨在一起的位置。
放好简易的行李,将座椅往后调低了一些,温昭拉着祁灼的手坐下。
因为这个座位安排太过熟悉,就像是情景重现一般,温昭想起来上次她和祁灼座位并在一起的返校旅程。
那时候,她合着眼假寐,而祁灼被一个小女孩扯着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那时候,温昭不知道祁灼是怎么回答的,只知道小女孩的反应一波三折,先是兴奋,后是唏嘘。
让她一颗心先是吊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又跌入了谷底。
想到这里,温昭也不想纠结了,干脆直接侧眸直勾勾地盯着祁灼,也不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上一次,有个小女孩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到底回答的是什么?”
“嗯?”没有任何铺垫,一下子被问,祁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似是想起来,但他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着反问:“所以,你那时候没有睡着吗?”
温昭有些心虚,但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便坦荡地点了点头:“对,我已经睡醒了,只是没睁眼,所以不小心听到了。”
祁灼慢悠悠地“噢”了一声,卖关子似的拖长语调:“那,你猜?”
温昭:“……”
温昭本来想着祁灼都暗恋自己那么多年,肯定说的是喜欢,但又想起小女孩的反应,以及看着他唇边浮起来的戏谑的笑,一时之间也拿不准答案。
也许为了不暴露他的小心思,祁灼说不定对小女孩说的是不喜欢。
越想越有可能,温昭便试探着回答:“你比的是一根手指?”
在小女孩的游戏里,一根手指代表不喜欢,两根手指代表喜欢。
祁灼依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那种会对小朋友撒谎的人吧。”
“……”温昭却懒得理他,掐了掐他虎口的软肉,示威似的强迫他回答:“别卖关子了,给个痛快话。”???
可能是暴力起了作用,这次,祁灼收敛起唇边的笑意,恢复成正经的模样。
他盯着温昭,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我跟她比了五根手指。”
“?”温昭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祁灼朝温昭完整地摊开另外一只手掌,画面重现一般。那只手很漂亮,细长雪白,骨节清晰利落分明,轻而易举就能攫取住温昭的所有注意力。
他盯着她,视线分寸不挪,语气轻缓但又十分清晰:“我跟她说,这个意思是——”
“我非常喜欢这个姐姐。”
返回学校后,一切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温昭和祁灼开始按部就班地做着上课、吃饭和睡觉等,这个年纪和学生的身份该做的一切事情。
但温昭和祁灼的关系却肉眼可见地甜蜜,甚至比刚在一起的时候还更加亲密,几乎可以达到如胶似漆的程度。
因为没有了任何顾虑,加上基本什么都说开了,什么也影响不到他们。
回来后,温昭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变得分外主动,一有空就往祁灼身边跑。
那架势就像是恨不得和祁灼变成连体婴儿,要不是受限于性别原因,她可以直接拎着行李入住男生寝室
每次总是和祁灼呆在一起,腻到实在不得不分开的时候才会回来。
一开始李文君还很不能适应,看温昭跟看到外星人一样,目瞪口呆地感叹:“昭昭啊,你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辛欣:“呜呜,我那传说中清冷难以接近的宝贝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被人偷换了芯子。”
李文君不能再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甚至开始怀疑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本书,是不是有人穿书,穿到了我们昭昭身上?”
辛欣甚至脑洞大开,思想往某种违背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方向发展:“不会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事,灼哥伤心欲绝,求而不得之下为了留住你,给你下蛊了?”
温昭对室友们的脑洞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又觉得分外好笑,“你们说的也太夸张了吧,我最近的行为有那么令人觉得惊奇吗???”
“有啊有啊!”辛欣点头如捣蒜:“我还听说,灼哥他们专业的教授都认识你了呢。”
这段时间,温昭一没课就会去旁听祁灼专业的课,虽然有些听不懂,但这并不能妨碍她要和祁灼腻在一起的决心。
因为男朋友在教授那里关注度高,连带着她也被高度关注了起来,甚至还有好几个教授点她回答问题。
他们笑容或和蔼或揶揄,明知故问:“那个女同学,你是来旁听的吗?怎么想来我们专业听课了?”
一开始,温昭还没打算坦白,抓耳挠腮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老师,我电脑坏了,想要看一下能不能学会修电脑技术,自给自足。”
这句话引起了泥石流般的哄笑。
还有祁灼在一旁,笑得肩膀发颤。
温昭一脸懵逼中,被教授笑着意味深长地告知:“可是我们专业不教如何修电脑的。”
那次之后,温昭直接选择摆烂,每次被问都是说:“老师,我是来陪男朋友上课的。”
或者一脸无辜地指了指旁边的祁灼,让男朋友给自己背锅,“是他拉着我来的。”
祁灼:“……”
面对着室友关于自己疯魔般去祁灼专业蹭课的行为提出的说辞,温昭笑了下,也没再开脱,坦诚地回应这个问题:
“这倒也没有,只是觉得前段时间冷落他太久了,想要弥补回来。”
但是温昭没有说。
祁灼这长达七年的暗恋,自己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
只能余生多和他在一起,多爱他一点。
因为两人坦荡到近乎高调的恋爱行为,前段时间论坛里疯传着的关于两人各自劈腿的谣言不攻自破。
两人的西皮粉重振旗鼓,高举“照做不误”就是最甜最配的校园情侣大旗,在论坛里疯狂发帖,磕生磕死。
……
时间一晃而过,年末即将到来。
学校的气氛圣诞节前已经开始预热,各大社团活动热闹纷呈,星大操场上每天都有嗨歌热舞的人群。
下完最后一节课,温昭跟室友穿行过润泽广场。几人远远望过去就发现有有一堆人围着,也不知道这次是举办什么活动。
从乌泱泱的人群中艰难突围,好不容易走近了些,发现是星大的研究生学长正在向他那同为研究生的女朋友求婚。
才刚靠近,还在状况外的辛欣“咦”了一声,然后发出她疑惑的声音:“研究生院离润泽广场那么远,他们咋大老远跑来这里求婚?好怪,不会是来跟我们炫耀的吧。”
同样有这个疑问的李文君也开口了,十分合拍地猜测:“可能是专门来这边屠狗的,可恶!合理怀疑他们用心险恶!”
温昭:“……”
好在人群中有知情者听不下去了,好心地解释着:“因为这对情侣本科生时期就是在润泽广场认识的,听说女生是跟朋友嬉戏打闹时差点被绊倒,男生路过搀扶了一把,然后两个人就看对了眼。”
说着那人咂咂嘴巴,感概道:“他们直到研究生了还在一起,所以现在是想回到爱情最开始的地方,重温旧梦然后给这段爱情长跑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