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局在一个魔法时后收拾完毕。
泰达米尔和艾希各自收拢残部约三千人,德玛西亚自发集结两千人。
共八千不到。
其中大部分重度烧伤,轻伤极少。
原联军三万四千人,除去中途倒戈的雪山联盟人。
几近全灭。
而诺克萨斯一方,被冻成了雕像的伯纳姆将军不知所踪,斯维因同样不知所踪,他的那支天降奇兵和他一起消失。
余者,皆杀。
至于说瑟庄妮,还有那个强悍如雷的北地男人奥拉夫,他们此刻就带着他们的追随者,熊人族的战士和凛冬之爪的汉子站立在联军残部的对面。
对峙着。
对峙已经进行了十分钟。
没有新的人物再出现,昨夜的那一场命运大火里的主角,配角,路人甲们都像是没入了历史的河流。
凯特琳,伊泽瑞尔,野玫瑰薇,还有……
盖伦。
没有人找到盖伦。
“现在怎么办?”泰达米尔拄着自己的粗粝的大刀,看着对面的立在寒风中的,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瑟庄妮部,微微吸气。
他伤得很重,昨天一下午的屠杀就耗费了他太多力气,昨夜的那一场大火更是直接烧的他几近死去。
在他的记忆里,也唯有当年一步一步从冰崖底爬上弗雷尔卓德的凶险才能与之相比。
“你说呢?”一旁的艾希没有回答泰达米尔的话,她看向了抱着安妮站着不语的陈森然。
陈森然站的位置很有些尴尬。
他站立在所有人之外,既不靠近德玛西亚人,也不靠近蛮族人,更不靠近阿瓦罗萨人。
他像是一个绝对的局外人。
又像是一个被所有人排斥的众矢之的。
因为所有人都在用异样的带着点愤怒,带着点仇视,又带着点疑惑的复杂眼神看他。
虽然昨晚很黑,很混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些灭世的黑炎就是从他的身体里流淌出来的。
“你们还信我吗?”陈森然像是没有感觉到那些复杂的眼神,平静地看了一眼瑟庄妮他们一眼,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泰达米尔他们。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艾希抚摸着手里的冰弓,没有流露出一丝杀意。
她藏得很好,但陈森然还是看到了她眼里的哀伤。
她的族人死了很多。
陈森然明白他们以后很难再友好相处,更不用说雪夜饮酒。
“是,那只是个意外。”泰达米尔咧嘴笑,笑得狂放粗野。
但他其实也一样。
“好啊。”陈森然点头,他不是很在乎。
或者说,他已经不是很在乎。
总有人来,总有人走。
“结盟。”他挡着天上飘下的雪花,不让它们飘在小安妮的脸上,他朝着瑟庄妮他们笑着喊,“结盟吧。”
瑟庄妮没有回答,也没有笑,更没有动手。
她只是看着陈森然,想要看看陈森然还能说出什么。
“你们有三千人不到,你们伤的轻一点,算你们实际战斗力有两千五,算你身边的雷神先生和那个熊人先生可以干翻我们这里所有领头人。”陈森然继续说,分析着,“可是我们还有八千多人,就算有一半不能打,我们也多你们一千多人,要打,谁也不占便宜。”
瑟庄妮还是不动,不动声色,这个答案像是还没能打动她。
“瑟庄妮,你想要一统弗雷尔卓德,想要征服世界,你还有很多的事没来得及做,我也没有,他们也没有。”陈森然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些人,又看向了瑟庄妮笑了起来,“你也不想就这么死在这吧?”
“怎么结盟?”瑟庄妮终于开口,她的脸虽然还是那么的冷硬如冰雪,但她说话,就代表着松动。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陈森然耸了耸肩膀,看向了泰达米尔和艾希,“那是你们大人物的事。”
但最终陈森然还是加入了结盟的议程。
因为盖伦失踪了,德玛西亚人失去了领袖,虽然他们痛恨于陈森然的天降魔火,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陈森然的智勇。
他们需要一个代表,尽管这个代表在昨夜杀戮了他们的同袍。
“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卖了?”陈森然在结盟之前对着所有的残存的德玛西亚人咧嘴笑。
算是个玩笑。
但没有人笑。
所有人都冷着脸。
“你敢卖,将军不会放过你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所有人的背后响了起来。
德尔修提着一把剑一瘸一拐地从废墟里走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提刀的,老男人。
老杜。
“没死?”陈森然朝着老杜笑。
“你死我也不会死。”老杜也笑。
不过区区三十万次的老杜,不死的老杜。
结盟的议程进行的很快。
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争论。
大家各自退回自己的领地休养生息,约定来年再战。
德玛西亚退出在弗雷尔卓德的驻军,三年内不再插手。
不过在此之前,先找到盖伦。
决定的和平的人们各自退回到了安全的位置,组织了一批人手又把整个废墟翻了个遍没有找到盖伦以后。
有人提出了一个线索。
一个整个人都被烧得快要焦化的德玛西亚士兵,他有些迟疑地说:“我似乎看到将军骑着马往那走了。”
那,他的被烧得惨不忍睹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被雪幕覆盖的天边。
北海的方向。
于是人们沿着那个方向开始找。
从白天找到了黄昏。
这一天的黄昏弗雷尔卓德出奇的停下了雪,天很干净,可以看到夕阳在天边下沉。
人们在夕阳的尽头找到了盖伦。
他拄着剑半蹲在夕阳下,残红的夕阳映照着他的侧脸。
永远坚毅的侧脸。
永远无畏的气魄。
就算死去也不倒下的身躯。
英雄就该这么死。
英雄,已死。
盖伦,已死。
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十三日,即德玛西亚帝国历七百二十年七月十三日,德玛西亚最年轻的英雄,皇冠守卫家族最值得骄傲的子孙之一,曾经让整个诺克萨斯恐惧了十年的男人,盖伦.皇冠守卫,战死。
死在夕阳之下。
他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一把剑、一壶酒、一匹马,还有一束他死不肯放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