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阴骛的眸光,一直落在白薇的脸上,仿佛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因此对白薇低头的动作十分不满。
“起来说话吧。”越过白薇,三皇子坐到主位上,一点也不觉得坐在未出阁的女子的软榻上,是多么不符合规矩的事。
白薇应声站起身来,见三皇子坐在自己刚刚坐的位置,不由得皱起眉头。
纵然是农户人家出身,可白薇也是学过规矩的,自然知道三皇子的做法不合规矩。
“屋里熏了治疗风寒的香,味道不好闻,还请三皇子移驾书房谈事吧。”白薇侧身,做着请的手势。
“不必了,你这暖榻弄的倒是蛮舒服,这屋里也够热乎。你都说自己病了,还特意熏香,本皇子若是要去书房,倒是显得不懂得体恤美人儿了。”三皇子面上挂着奇怪的笑容,拍着身旁的位置道:“坐下说话,你可还病着呢。”
白薇拧眉,若非对方是皇族,她定要将人赶走。
可白薇没那个胆子,说穿了她是没有底气,也是因为自小便知道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
“多谢三皇子好意,民女坐在那边便好,离香炉还近一些。”白薇福了福身,转身朝香炉附近的椅子走去,不忘朝白雪看去一眼,想要知道三皇子为何会过来。
只是白雪在三皇子面前,那就是一只不敢蹦跶的小白兔,哪里敢回应白薇。
再者,白雪嫉妒的不仅仅是白灵,还有三房的所有人。
若非三皇子要利用白薇,白雪绝不会正眼看白薇,巴不得她倒霉。
三皇子的脸色微沉,白灵仗着郡主的身份和医术,不把他放在眼里,白薇一个白身竟然也敢冷待他!
自从接连出事之后,三皇子的性格也大变,仇视所有正常人。
“玉雕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本皇子从不用无用之人,你可不要让本皇子失望。”三皇子阴冷的开口道。
想起萧沐对自己说过的话,白薇的身子一僵。
螓首低垂,白薇摇头道:“几位大师,对民女的设计不满意,已经另行设计了图纸,所以民女也不知道进度,三皇子不知情吗?”
白薇说着,朝白雪看去一眼,满是疑惑。
“奴婢近来不曾出府,并不知道铺子的事情,请爷降罪!”白雪脸色一白,咚的跪在地上,额头抵地。
本是想为难白雪一下,顺便把自己摘出去,却不想白雪会这般的诚惶诚恐,倒是让白薇有些难安。
为白雪的际遇,也为自己竟然投靠了三皇子。
使劲儿的捏了捏衣角,白薇起身,在原地跪了下去。
“民女也有错,不该以为铺子里的人,会汇报于三皇子,应该像三皇子禀报此事的。”白薇低垂着脑袋,不知是发热还是害怕的缘故,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儿。
“哦?”三皇子端起茶盏,拿起杯盖划着根本不存在的茶沫,半晌才问道:“既然知道错了,你又待如何向本皇子认错呢?”
“民女愿将玉石坊的全部份额,全部送与三皇子,今后每个月免费提供设计图样,还请三皇子念在民女是初犯,给民女一次改过的机会!”白薇惊慌又诚恳的语气,任谁听了都是为了保命而不得已的说辞。
三皇子满意的放下茶杯,看着和白灵容貌几乎无二致的白薇,对她战战兢兢的表现极为满意,仿佛看到白灵跪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
不过替身终究是替身,三皇子的笑容一闪而逝,他要的是白灵匍匐在他脚下,从此后只能听他一个人的话,任他予以欲求!
“那就这么办吧。”三皇子忽然失去了兴致,起身拂袖而去。
白薇并不知道,她刚刚逃过的不仅仅是生死劫,也逃过了清白被毁的厄运。
白雪顾不得和白薇说上一句话,急忙提裙追了上去,生怕会被三皇子给抛下。
跌坐在地上,白薇只觉得自己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忽然不知道这么久以来的坚持,到底对不对。
投奔三皇子,只是为了找个靠山,而且当时的白薇找不到其他门路。
却不想与虎谋皮,差点牵连全家。
但愿这次舍了最大的利益来源,能够逃离三皇子的掌控,否则……
白薇不敢再想下去,三皇子就像是她的噩梦一样,再不彻底离开,迟早会被毁掉。
“姑娘,你怎么做地上啊?”丫头见客人离开,才敢进屋来,忙扶着白薇起身。
“我好冷。”白薇抱着双臂,摩擦升温。
“奴婢给姑娘先盖几床被子,再点上几盆碳火,一会就暖和了。”丫头见白薇脸色很难看,小心的询问道:“姑娘,可要给你去请大夫?”
“不必了,我休息一会,在我睡醒之前,不要让任何人吵醒我。”白薇抚着额头,刚坐在暖踏上,蹭的又站了起来,头晕的险些栽倒在地。
丫头急忙将人扶住,伸手去试探白薇的额头,惊呼道:“姑娘不是退烧了吗?怎么这会烧的更严重了?不行,姑娘还是赶紧歇着,我去给姑娘端药,再用布巾敷一敷。”
“扶我回房。”白薇摇头,拒绝坐在软塌上。
不确定宅子里是否有三皇子的人,白薇想要将软榻上的东西都换了,也不敢这个时候直接说,以免被三皇子报复。
内心的不安,白薇无处诉说,更是没有求助之人,注定要因为心结难解,而大病一场了。
在太子妃寿辰之后,四大公子又聚了几次,但都是只问风月,不谈政治和前程。
当然,这四位并不去烟花之地,倒不是清高,而是他们不喜欢逢场作戏,这也是他们能成为多年好友的原因。
然而不等众闺秀设计邂逅,萧沐便因为躲避家族为他相看亲事,而悄然离开京城。
上官煜已经定亲,纵然有人瞧不起白灵农女出身,却不能否认想要胜得过白灵,只是靠琴棋书画是不行的,上官煜也不要那种只能在后宅斗的女子。
欧阳家族内斗火热化,难以料定胜负,万一欧阳洵输了,下场定会比十几年前的处境更糟。
秦萧常年在战场上,最喜欢喝酒打架,一般大家闺秀迷恋他的脸,却不敢试着嫁给他。
于是,四大公子相聚的热潮,泯然于众人间,好似他们本就该各不相干。
相较于其他三位有公务在身,上官煜则是专心的为雅阳公主物色驸马,对外界的传闻并不在意。
“表哥,你说我要是嫁给你的下属,父皇能允许我跟着去边关吗?”雅阳公主已经暗中相看过几人,却都不满意。
公主尚了驸马,就会在京城建造公主府,此生都会被困在京城。
“你觉得呢?”上官煜不想打击雅阳公主,可也不想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