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是整个东汉国最重要的节日,家家户户都紧着这天捯饬家里最好的吃食。
白家要给灾民加餐的消息,让灾民们喜出望外,有不少妇人在犹豫过后,主动过来询问是否要帮忙,白家的大门自是为她们敞开。
尽管灾民大多都经历了家破人亡,可在新年这天却都默契的不提伤心的事,都说着对未来的期盼,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安生的过完下半辈子。
白灵姐妹几个闲着无事,便裁剪了不少的红布条,去送给灾民。
小姑娘和小媳妇可以当红头绳戴,其他人也是系在手腕上,期盼着翻过年能顺顺利利。
“二姐,我现在真的觉得好幸福。”
白薇挽着白灵的手臂,靠在她的肩头上,看着白杏和柳絮在帮比她们小的女孩系头绳,笑道:
“虽然手里有银子,可我还觉着现在的好日就是在做梦,梦醒了之后,我们一家人又住在哪个茅草屋里,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冬天。”
“傻丫头,你现在才是做梦,还说梦话呢!要不要我和大姐都掐你一把,好让你醒过来?”白灵说着,便作势要掐白薇。
“二姐你就不能煽情一点,让人家再继续感慨一会吗?”白薇立马逃离危险区域,跑到白草身边,可怜巴巴的道:“还是大姐最好,温柔善良,才不像某些人,半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好啊,敢编排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白灵晃动着魔爪,随时准备要出手的架势。
姐妹几个在这边玩的开心,难得的不为黄白之物费心,弥补了年幼时没空玩耍的遗憾。
白家。
女人们和孩子们都有事做,爷几个倒是闲得慌。
柳富武休养了几天,有白灵煮的药膳,又配着灵泉水,效果自然是十分明显,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能坐着说话了。
“二丫头让人做了几副纸牌,咱们陪爹玩一会?”白三树建议道。
“纸牌?我们不会啊。”柳富武立马道。
“这个好学,我教你们两把就能上手,输了的就贴纸条,谁输的最多,晚上就罚喝三杯果酒咋样?”白三树询问道。
“这个好,那我就不用学会了,白灵酿的那果子酒好喝还不上头,今儿一定是我输了。”柳富文表态,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哼,敢跟老子抢酒,你个不孝子!”柳振友故意板着脸道。
白三树笑着去取纸牌,实在是一家人很少有时间玩,都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待白三树离开之后,柳振友看着两个儿子道:“你们也都看见了,秀枝家的日子是真的好起来了。爹晓得让你们一直住在这,你们心里都不得劲儿。等开春之后,咱们自己起个屋子,去找个活计干,日子总能过起来的。至于那几个孩子……你们必须得放下,别让几个小辈都跟着难过。”
“爹……”兄弟俩红了眼眶,他们不说不代表就不心痛。
可身为男人,必须得扛起家来,更得替女人们顶起一片天。
“行了,大过年的可不兴掉眼泪。这次咱们家能度过难关,多亏了秀枝他们一家子,你们心里记着这份情便是,日后咱们是要还的。”
见两个儿子都点头,柳振友又道:
“爹一直想让你们念书,去考取功名,可爹本事不够,没能供得起你们,连孩子们也被耽误了。现在秀枝家有这条件,爹就候着脸皮做主,先按照白灵说的做,让几个孩子在这边念书。等咱们安顿好了,再自己供他们去学堂。日后他们能有出息最好,对小山那孩子也能有所帮助,那才是真的报答秀枝他们一家的收留之情。”
“爹放心,儿子们心里头有数,几个孩子也不会忘本的。”柳富文承诺道。
柳富武也跟着点头,最感激白家人的就是他,最感激白灵的也是他,否则他们一家子就会家破人亡!
去而复返的白三树听到这番话,欣慰的同时又有些落寞。
白三树愿意资助柳家人并未想过要他们回报,而是在补偿岳家当初对他的好,也是在补偿这么多年对白柳氏的亏欠。
可和柳家对比,老宅那边的血脉亲人,却恨不能他们这一家子死光,好继承他们的家业,叫白三树如何能不难过?
这个年三十,白家过的很是热闹,就连救助站的灾民,也是无比的高兴,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其他被白家资助的救助站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热腾腾的水饺也是管够,倒是比别处的灾民都要好很多,对白家也都充满感激。
倒是老宅那边,年夜饭只有白三树让人送过来的肉,不见其他的荤腥,白元氏甚至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一家人死气沉沉的,不见半点过年的喜庆。
二房还没有盖房子,却也另起炉灶。
白二树分得的田地还没有收成,家里的花销都是白梅拿出来的,白二树从白老太那边偷拿的银子却是没动分文,白齐氏对此也不敢说一句话,就怕会挨揍。
“爹娘,我看中了一个人,他想等去三叔家上工拿了工钱之后,就来家里提亲。”沉默的饭桌上,白梅忽然开口道。
白二树夹肉的动作一顿,拎起酒壶灌了两口,这才问道:“他能出得起多少银子的聘礼?”
听白二树只关心聘礼,白梅委屈的红了眼睛,“爹觉着多少银子把我卖了合适?咱们家的名声早就坏了,要不是他家就剩下他一个,这门亲事他也不敢应下。”
“你是在埋怨老子?”白二树冷着脸问道。
“我不敢。”
白梅摇头,抹了一把眼泪道:
“我和他说好了,要是爹娘过几年还没生下弟弟,等我们成亲后的第二个孩子就过继到咱们二房,以后爹娘也有孙子养老送终。要是爹娘不同意,我就去回了他。”
听着白梅没有半点语气波动的话,白二树半晌没有说话,把一壶酒灌完之后,哐的把酒杯砸到墙上,倒在炕头上不说话。
白齐氏悄悄给白梅打了个眼色,让她今儿别再说这件事,心里却是觉得这是门好亲事。
白梅没心情再吃东西,便穿鞋回了自己的屋子,捂在被窝里哭个不停。
子时鞭炮响起,新的一年正式到来,村口的戏棚子便拉开了帷幕,一出出大戏唱个不停。
因为过年,所以戏班选的曲目都是欢快的,再加上要唱六整天,自然是要重复唱的。
可乡下人一辈子也听不上几回,也不管天多冷,都去给捧场。
这一年,南山村的村民们永远也不会忘,即便以后年年能听到戏曲,却也没今年来的让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