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也阻止不了司霆,她只能蹲在原地唉声叹气,她明白司霆的性子,若是自己坚持的事情,一定不会放弃的。
晏晏无可奈何,只能乞求冰陌天下手轻一些。
可是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个机会,冰陌天自然乜有那么容易就愿意放弃的,他招招试试都朝着司霆的要害打过去,渐渐地,司霆有些力不从心,在晏晏看上去,司霆完全处于下风,他步步后退,除了躲避就是躲避,根本抓不到机会前进攻击。
不知怎么的,司霆好像忽然思维有些飘忽,正巧给冰陌天这个机会,他毫不犹豫摊开手掌,阵阵冰刀朝着司霆便打了过去。
眼看着司霆躲闪不及便要重刀了,晏晏想也没想,像是出于本能,支身挡在了冰陌天的身前。
即便是看见了晏晏,冰陌天的冰刀也来不及收回了,他和司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刀刺穿了晏晏的胸膛,鲜血横流。
“无眠!”司霆嗓子完全沙哑着,痛苦地喊着晏晏的名字:“无眠!”
第二声的声调下降了不少,带着点哭腔,他颤抖地抱着晏晏,还以为自己方才在做梦。
直到温热的鲜血留在自己的手上,他才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姑娘,真的为自己受伤了。
“你……”
“没……没事儿……”晏晏想要尽可能装出一副洒脱的模样,无奈气息实在太弱,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停颤抖的嗓音,想伸手,抬起一半却在也没有了力气。
“傻丫头。”司霆忙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胸前:“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放心。”
晏晏从来没有听见司霆这样温柔地跟自己说话,即便是他气息奄奄,虚弱的不得了,他都没有这样轻声地对自己开口。
她想,这样温柔的司霆,其实挺有魅力的。
“我也觉得我傻……”晏晏现在后悔了,她想要是那冰刀打在司霆的身上,或许自己和他是一觉他还能活,但是自己现在这肉体凡胎的,偏偏要逞这个能,这下子没办法在继续做梦下去了。
晏晏趁着最后一口气:“就让你死了多好……”
司霆破涕为笑:“我也想啊,你快把你的痛苦转给我好不好。”
晏晏看见司霆哭了,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见他哭,也应该是无眠第一次见吧,心中百转千回,她故意表现还出一脸的嫌弃道:“笑的真丑。”
“我不要你们别折磨我的无眠!”司霆像是疯傻了一样,他掌心聚集着力量,想要将晏晏心口的血洞愈合,可是已经受伤了,即便将表面愈合,也没办法让晏晏痊愈了。
晏晏笑着握住司霆的手,笑他:“幼稚死了。”
“无眠。”司霆抖得比晏晏还要厉害些,他能感受到晏晏的气息在一点点地消散,一点点地离开自己,他慌乱不已,即便是他和方邱成亲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过这个感受,他用力把无眠揽进自己的怀里:“我求求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晏晏多想答应他,但是此刻她真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你若是死了。”司霆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了。”
晏晏笑:“我若是死了,下了地狱,变成了鬼,你不是可以日日强迫我了?”
司霆苦涩开口:“傻丫头,做鬼太苦了,投胎转世乃人的本性,那是做人唯一的福气了,我怎么……怎么能……”司霆哽咽着:“怎么忍心让你和我留在鬼谷呢……”
晏晏忽然看清司霆是个怎样的人了,他对自己的爱是大方的,是无谓的,是宁可自己痛苦,也不愿她受到一点伤害的爱。
晏晏此刻的心里像是浸满了水,轻轻一捏就会溢出来。
“司霆。”晏晏轻声开口:“你真好。”
她继续开口:“但是下辈子。”晏晏还是咬咬牙开口:“忘了我吧。”
还彼此一个宁静,本就不是同根之人,想爱只会让彼此更痛苦,晏晏不管无眠下一世是什么模样,她能断定的,就是无眠不会和司霆有什么好的结局,鬼和妖,本就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司霆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了,他把头埋在晏晏的肩膀里,特别努力才寄出来一个:“好。”
冰陌天自然不知道无眠真的会替司霆裆下这一刀,若是她真的在自己的冰岛上死去,他不光得不到她,还会遭来杀身之祸。
光是惹毛了一个鬼王大人,就够他吃很久了。
晏晏觉得自己的魂魄在渐渐离开自己的身体,身子轻飘飘的,面前一点点便的黑暗,她在黑暗中摸索,在黑暗中徘徊,她没有目的地前进,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双腿麻木,头脑发空。
终是看见不远处一道光洒进来,照射在自己的身子上,暖洋洋的,她顺着光走出去。
费力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勾画床帘的香气扑鼻的饭菜味道。
晏晏偏过头看去,班陆离正坐在桌子上大快朵颐。
梦醒了。
见晏晏醒过来,班陆离扬着手上的鸡腿,冲着晏晏傻呵呵地笑道:“你醒了?”
他端起桌上的一整盘鸡:“瞧,我还给你留着呢。”
晏晏揉着吃痛的脑袋起身,回忆了一下自己昏迷前的事情――神仙哥哥――那个紫衣服的仙女――离开的背影――
差不多理顺了,头反而更痛了。
“我睡了多久?”晏晏开口问道。
“大概一天一夜。”班陆离擦干净嘴巴和油腻腻的手指:“我本来打算趁着你没醒来把这些全吃光的。”
晏晏看着这满桌子的鸡,红烧鸡,清炖鸡,麻辣鸡……各种各样的鸡……
“这是……”
此刻莫纷飞许是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推开门走进来向晏晏解释道:“这是班陆离出的主意啊,他说只要你闻见你最爱的烧鸡气味,就很快会醒过来的。”莫纷飞白了一眼班陆离继续说道:“哪里知道这分明就是我们为他准备了,才一天的功夫,就吃的只剩下一只了。”
莫纷飞坐在晏晏的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脑袋:“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晏晏摇摇头:“我很好。”她环顾四周:“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一间客栈里,我们很快就要到西天脚下了。”
“为什么要去西天?”晏晏惊讶道,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还要去查有关于方邱的身世,还有王城的事情,她还要救欧阳若空,还要……
许是看懂了晏晏的心思,莫纷飞轻轻揉了揉晏晏的脑袋:“你放心,把你送到西天以后,我会和班陆离回来,处理好王城的事情的。”
晏晏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回来的时候你明明都被饮祭抓去了。”
“现在饮祭不是被你打跑了?”莫纷飞回道。
“可是他还活着啊。”晏晏皱眉:“说不定因为我上次惹怒了他,他正蓄势待发准备回来报仇呢!”
晏晏将身上的被子扯下来:“不行不行,我要会王城,我不去西天。”莫纷飞一把拦住她:“不行!你若是在不会西天,若是混沌之气控制了你整个身子,激发出混魂丹全部的力量,你……你……”莫纷飞想了很久都没能想出能够形容那样可怕事情的句子。
“莫姐姐。”晏晏试图说服莫纷飞:“你给我讲的嘛,人各有命啊,我们的命运从一出生就被写好了,所以即便我去了,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将我拉扯回来,若是我注定会成为那样的人,任谁也阻止不了的。”
莫纷飞部位所动,她这一次决心不能再让晏晏去冒险了。
“不行,说了不让你回去,就不让你回去。”
“莫姐姐!”晏晏实在没了办法,只好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我梦见无眠了。”晏晏这样说。
“什么?”莫纷飞惊诧,这个表情是她每次听见无眠两个字时候的表情。
“我进入到了无眠的世界里。”晏晏又仔细解释了一遍:“看见了方邱。”
莫纷飞瞪大了眼睛:“然后呢?”
“我感受到了一个。”晏晏顿了顿继续道:“和你们说的那个不一样的无眠。”
莫纷飞此刻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你还梦见了什么。”
“方邱,司霆,还有……”晏晏顿了顿,而是到最后反问了一句:“无眠最后,是怎么死的?”
说到这个莫纷飞便不自觉地叹气,她目光清浅:“当年无眠被司霆抓去冰岛,和冰陌天的交换条件,当时他中了冰岛岛主的蛊毒,人家让他拿无眠交换,无眠信了他,便被带过去。”
“然后呢?”晏晏忙问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莫纷飞开口:“其实这个是我在很久之后找到司霆他告诉我的,而在无眠为了方邱舍弃自己一身修为之后,我便在也没有见过她了。
莫姐姐说的和晏晏自己梦见的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她话中的司霆是个冷漠自私的小人,为了自己的安危不惜拿无眠的性命去交换。可是在晏晏看来,司霆明明是个敢作敢当的大英雄,虽然霸道倔强,却顶天立地。
晏晏不知道该相信谁,是该相信自己梦中的情形,还是莫姐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