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说：“看来你的情绪不小啊！工作没有贵贱高低之分，只有分工不同。”

　　李诗雨说：“是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会说这句话？”

　　“我们这个年纪？还有谁说过这话吗？”肖毅问道。

　　“主任说过。”

　　“主任多大岁数了？”

　　“今年四十四。”

　　肖毅心说，我有那么老吗？但他嘴上却说：“是啊，我们这个年代的人跟你们的确有代沟，不过我在努力向年轻人看齐，努力接受你们的观念，其实不论年龄大小，有些道理还是一成不变的，比如……”

　　肖毅忽然感觉自己话有点多，就打住不说了。

　　“比如什么？”李诗雨问道。

　　肖毅直了直身，向门口看了一眼，没有人经过，才小声说道：“比如，如果你对现在工作有什么想法，可以跟郭主任谈谈呀？”

　　“跟他谈？你呀，时间久了就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人了。”

　　这句话肖毅听着有点耳熟，他想起来了，下午郭长青也跟自己说过这话。

　　作为今后要长期相处的同事，肖毅决定有什么说什么：“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对自己未来发展有诉求，都应该找他当面谈……”

　　“我才不找他谈呢，我的简历在那儿摆着呢，他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他这个人，自己没有过硬的学历，就对我们这些有高学历的人打压排挤……过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肖毅说：“不管他是怎么回事，有一点你必须承认，他是你的顶头上司。我是这样的认为的，能公开讲的绝不私下讲，能当面讲的绝不背后讲，背后讲的话再有道理，传到人家耳朵里听着也不舒服，这是我的人生经验，我比你年长，算是对你的忠告，也是老大哥给你的见面礼吧。”

　　李诗雨看着他，感觉他的话还蛮真诚的，身处男人圈中，第一次感到终于有个人像老大哥的样了。

　　这么长时间，还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董军虽然对自己不错，也知道护着自己，但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他只看到自己才高八斗，却从未看到过别人的优点，比如眼前这位大叔，人生道理，几句话就让他说得如此通透！

　　如果换做董军，一定又是他那套瞧不起人的话：他们懂什么，一群土八路，都是银行组建初期凭借各种关系钻进来的人，哪像咱们，是凭深厚的专业知识过硬的本领考进来的。

　　而这位大叔，教你的却是先做人，反思自己，如果不是当初跟郭长青叫板的话，估计自己也不会沦落到打扫卫生的地步，而且一扫就是两年多。

　　人生，有几个两年！

　　这让她想起郭长青常常奚落她和董军的一句话：专业知识只要肯下功夫啃书本，就能学到手，而社会知识，就不是书本能解决的了。

　　看来，还真让郭长青说对了：当今的职场，也不是完全凭专业知识吃饭的，这话，在肖毅这个陌生人面前得到了验证。

　　忽然，她觉得这个平步青云的家伙不光是像董军说的那样“交了狗屎运”，还是有些内功的。

　　她和董军对肖毅子所以反感，主要原因就是他抢了本该属于董军的职务，要知道，黄行长一直没有助理，他曾经让郭长青为他物色个助理，但郭长青始终不推荐董军，如果董军能成为行长助理，最起码她李诗雨也会接董军的班，当然，这是董军的说法。

　　一个长期跟主管领导搞不好关系的人，是不可能得到晋升的，这个道理李诗雨懂。

　　她想了想说：“你说的有道理，有些话我不该跟你一个新来的讲，咱们这个主任，唉，还是那句话，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只有李诗雨最近知道，之所以搞了两年多的卫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郭长青觊觎她的身体，这在她刚分到行办的时候就开始了，但李诗雨始终对他不感冒，而且还怒斥过他，所以在郭长青的手下，她恐怕没有出头之日。

　　本来跟黄行长就一个过道之隔，但她却不敢找黄行长谈，一来黄行长是个非常讲究程序的人，有问题要逐级反映，二来黄行长是个很严肃的人，她工作两年多了，又天天给行长收拾办公室，但她一年到头跟行长也说不了几句话。

　　黄行长是个很自律的人，尤其对女职工，更是很少接触。

　　行长所在的楼层，只有一个科室，那就是行长办公室，其余的就是董事长和监事长的办公室，几位副行长的办公室都在楼下，然后就是大小不同等级不同的接待室，虽然这个楼层也空着两三间办公室，那都是为三位行级领导服务的。

　　原本，李诗雨也负责董事长办公室的卫生，因为董事长不坐班，而且年纪偏大，很少在单位办公，所以后来她就不天天给董事长办公室搞卫生了，而是隔那么一两周搞一次，反正大楼的窗户密闭的很严实，就是两周不搞卫生，办公室也不脏。

　　这是，董军进来了，他看着两个人聊得正欢，就没好气地说道：“呦，聊得还挺欢。”

　　肖毅唯恐董军误会，就说：“不好意思让个女孩子给我搞卫生。”

　　董军看着李诗雨，满眼的不解，他没好气地说道：“黄行长要今年的年度报告。”

　　肖毅一怔：“在哪儿呢？”

　　“我要知道还问你？”

　　肖毅感觉董军很不友好，就说道：“我不是刚来吗，如果你知道可以告诉我，这样也不至于时间浪费在咱们哥俩手上。”

　　肖毅的意思很明白，反正自己是新来的，你董军最应该知道年度报告放在哪儿。

　　董军一听，没说话，便走进对门的行长办公室。

　　肖毅冲李诗雨做了个鬼脸，就跟了过去。

　　果然，董军很轻松地就将一份文件夹抽出来，交给他，说道：“赶紧送过去吧。”

　　“我吗？”肖毅问道。

　　“我倒是想送过去，但领导没说让我去。”

　　肖毅感到董军跟李诗雨一样，一肚子的不满情绪。

　　“领导们在哪儿？”

　　董军不耐烦地说道：“一号接待室。”

　　一号接待室在走廊的另一头，肖毅敲了敲门便轻轻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