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的孙女似乎听到了希望,激动地抓着夏静月的手,“这位大慈大悲的大姐姐,只要您能救好我奶奶的病,杏儿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夏静月摸了摸这位叫杏儿的小女孩的头顶,低声说道:“我先开几副药让老婆婆吃着,看看能不能缓解病情。”
夏静月请了刘婆子与杏儿进庄内喝茶,让方算盘招待着,她去书房内开药方。
夏静月回到屋里,笔上沾了墨,沉思片刻,提笔写着方子。
写着写着,她停下了,拿着毛笔出神。
初雪在一边研墨,问道:“小姐怎么了?刘婆婆的病很难治吗?”
“初雪。”夏静月突然问道:“这位刘婆子怎么就这么巧倒在我们庄门前呢?”
初雪摇了摇头,笑道:“奴婢不知道,兴许是刘婆婆听别人说,知道小姐会治病,所以过来求医。”
夏静月沉默一阵,慢慢将笔放下,拿起未写完的药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点燃火折子,在初雪的困惑目光中,夏静月把药方烧为灰烬,扔到盆上。
再把茶水倒在灰烬中,让水与灰烬溶为一体。
夏静月缄默片刻,另取了一张白纸,沉吟良久,写下一个新的方子。
初雪探首望去,只见这个新方子与方才夏静月所开的药方差别非常大。
新方子初雪依稀有些熟悉,努力地回想,恍然:这不是大靖最畅销的药书――药方大全中的药方吗?
待夏静月写完药方后,初雪又细看了一遍,此药方与书中的药方相似却又不是,被夏静月换四样药材,份量也全然改动了,使得功效比书里的药方强许多。
但是,这个方子就算比书里的药方强,也比不上小姐刚才写的药方。
“看看这药方怎么样?”夏静月把药方递给初雪。
初雪知道夏静月这是在考她的所学了,细细看过之后,又琢磨许久,才说道:“此方重在驱寒止痛,止痛的药材下得重一些,服后止痛效果会更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初雪悄悄看了夏静月一眼,小声说:“只不过太中规中矩了。”
如此中规中矩,实在不是夏静月一向来的风格。
初雪的医术越是学得深,就越深刻地感受到夏静月开的药有多么的大胆,多么的另类,简直与大靖医学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
所以第一次看到夏静月开出如此相似于大靖医学的药方,初雪心中非常惊讶。
夏静月没有向初雪解释原因,只是赞赏地拍了下初雪的肩膀,“学得不错,可以跟着我去行医了。”
厅堂中,刘婆子拘束地坐着,她的孙女杏儿好奇地打量着雅致的厅子,又好奇十足地问了方算盘关于清乐庄的事。
夏静月走了进来,把药方送到刘婆子面前,说道:“老人家您先喝几天的药,看看效果怎么样,到时我再给你复诊一下。”
杏儿激动万分地上来抢过药方,“这个药方能治好我奶奶的病吗?”
夏静月转头看向面前的小女孩,年纪看着比她还小四五岁,长得粉粉嫩嫩的,又聪明伶俐的招人喜欢,便笑道:“小妹妹,哪有一个药方就能治好的病?”
杏儿天真无邪地仰着头,葡萄般的黑眼睛满含期待地问:“姐姐,那要多少个药方才能治好奶奶的病?”
夏静月爱怜地捏了捏小女孩粉嫩的脸颊,说道:“你奶奶的病拖得太久了,要想彻底治好,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帮你奶奶缓解一下病情。”
杏儿抓着夏静月的袖子,紧张地问:“那,缓解的意思是,奶奶的腿以后都不会痛了吗?可以跟普通人一样了吗?”
夏静月摸着杏儿的头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杏儿见夏静月只唉声叹气却不说话,急得直掉眼泪,抓着夏静月手哽咽起来。“大姐姐,您是好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奶奶,杏儿爹娘都不在了,奶奶是这世上对杏儿最好的人,如果奶奶不在了,杏儿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了。”
从杏儿身上,夏静月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这世上,也只有奶奶对她好,会真正的爱护她,关心她了。
她蹲下,与杏儿平视道:“杏儿,我理解你的心情,放心,我会尽最大的能力治你奶奶的。”
“真的吗?”杏儿红着眼睛吸着鼻子问。
“是的,这药拿回去,记得,三碗水煎成一碗,趁热给你奶奶喝下。”
杏儿用力地点头,“杏儿记住了。”
“真乖。”夏静月又捏了捏杏儿粉粉的脸,赞道:“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了,真是个好孩子。你家住在哪儿?等一个疗程过后,我再去给你奶奶复诊,到时看效果再决定下一疗程怎么治疗。”
杏儿说道:“我家就住在离此地二十里远的刘家村,大姐姐一定要过来喔。”
“会的。”夏静月应允道。
“可是。”杏儿为难地说道:“可是,大姐姐,我们没有钱,你的药可不可以让杏儿给你做工偿还?”
夏静月不禁笑道:“你一个小孩子家的,干得了什么事?我见你一片孝心,就不收你的诊费了。”
不仅没收他们的诊费,夏静月还让初雪拿了一两银子出来送给刘婆子,让刘婆子拿去买药。
刘婆子接过银子,只差没给夏静月磕头了,“真是菩萨显灵,派了这么慈悲的小姐来救我老太婆。您真是大好人、大善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让刘婆子把银子和药方收好,夏静月送她们离开山庄,并派了一牛车送她们回家。
临别前,杏儿朝夏静月挥手,笑得十分可爱:“大姐姐一定要记得来找杏儿喔,杏儿就住在刘家村村尾的屋子。”
牛车沿着河边的杨柳道行驶着,杏儿一直到看不到清乐庄了,才转回头,小手捏了捏药方。
借着衣服的掩饰,她将药方折成拇指大的小方块,在与一辆黑色的旧马车交错而过时,手指一弹,药方叟的一声轻响就从黑马车的窗口飞了进去,落入一只干瘦如鸡爪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