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总管却一直盯着夏静月,不离左右。
看来这太监还是怀疑她了。
夏静月手臂上受了伤,流不了少血,又骑马奔了一路,然后又一番急救,把她累得够呛的。
坐了一会儿,她便靠在床沿上睡着了。
一直睡到天黑,夏静月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抬起头。
刚睡醒,神智还有一些迷糊,见着屋内都点满了蜡烛,夏静月愣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韩潇已经醒了。
他的黑眸沉静得如一汪深潭,令人看不清底下的暗流,脸上也罩着惯有的冷漠,面无表情。
“王爷醒了?”夏静月暗想这个人还是昏迷的时候比较可爱,一旦醒来,就立刻变得生人莫近了。
她动了一下手,才发现手腕还被他抓着,动了动,她提醒他说:“王爷,请放开,让我给您诊诊脉。”
他似乎这才发现正抓着夏静月的手,慢慢地放开,缄默不语。
夏静月怎么着也认识他这么久了,已习惯了他的面瘫。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拿出药包,准备给韩潇诊脉。
韩潇的鼻子甚灵,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之气,黑眸转了过来,落在她的手臂上。那处手臂的衣服上,正染了黑褐色的血迹。
他猛地伸出手,又把她的手抓过来,“是怎么受的伤?”
他的声音有着发烧后的嘶哑干涩,但丝毫不掩他话中的冷冽。
“路上不小心弄伤的,不过已经没事了,包扎好了。”
他深潭般的眸子盯着她,沙哑地问:“在赶来的路上受的伤?”
“是。”夏静月不介意把事情都讲出来,只有讲出她受了多少的苦,人家才会知道,才会感激嘛。做好事不留名什么,太吃亏了。“王总管说王爷您病得太严重,我当时二话不说就来了。一路上,王总管不断地催促车夫快马加鞭――王爷您不知道,前几天下了大雪,路上都是积雪,今天正好出太阳,把雪都融了,弄得路上到处是烂泥水坑,这一路可难走了。”
“马车又跑得快,结果,把王总管给抛出窗外,当时,我为了救王总管,立即扑上去拉回来。谁知道把王总管拉回来了,我却被抛出车去了。幸好有初晴护着我,要不然我估计手脚都得摔断了,更没有办法给王爷治病了。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我没有摔伤手脚,可您看我这手,被利冰划伤了。瞧,流了好多血呢!”
“最可怜的就是初晴了,差点腰骨都摔断了,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夏静月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重点把自己和初晴的伤势提出来。
做好事还是要留名的,要不然谁知道你做了好事呢?
做好事还是要有好报的嘛,所以夏静月把路上的事都一一说清楚,告诉王爷大人,她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多么的任劳任怨,多么的忠心耿耿,功劳多么多么的大。这样,奖励才丰厚嘛。
其实,她还是有点心虚偷掐他的事被他知道,所以先表忠心,先表苦劳,他再要跟她算账时,将功补过嘛。
因此,说完后,她心虚地瞄了韩潇一眼。
韩潇静静地看着她受伤的手臂良久,方沙哑着声音说道:“下次遇到这样的急症,不管对方是谁,身份多么尊贵,你都别去。哪怕是我也不用管,先照顾好自己。”
夏静月闻言,立即英勇无畏、视死如归地表达她的一片赤胆忠心:“王爷殿下对小女子的爱护之心,小女子无以为报!为了王爷殿下,小女子以后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别说只是赶赶路,就是明知前面是枪林箭雨,小女子亦甘愿赴死前往,为王爷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韩潇沉默地盯着她看,一直看到夏静月又开始心虚了,才说道:“下去休息吧。”
“哦。”夏静月不知他那是什么意思,心里七上八下的,站了起来。
又听到韩潇淡淡的哑声:“记得勤换药。”
“哦。”夏静月再应了,忐忑着出去。心里想的是,王爷的表情好奇怪,是不是记得她掐他的事了?他会不会记她的仇?
直到夏静月的身影彻底离开屋内,韩潇的脸色才渐渐地冷了下来,浑身犹如裹了一层能冻煞人的寒霜。
“王安呢?”
黑暗中,走一个侍卫。“王总管刚刚出去了。”
韩潇寒眸一闪,冷道:“把他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是。”
侍卫退下后,韩潇眸中寒霜未散,反而更冷。
说了让他恭恭敬敬地请她过来,看顾住她,却出了这样的意外。如果他没有事先安排人在她身边保护她,她这会儿……想到她倒在血泊中的情形,他心口便蔓生出一阵阵的惶恐。
光想象他都心痛得难以抑制,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敢想象,当这个世界没有了她,他会怎么做。
韩潇退烧之后,扁桃体开始发炎了,不仅话说不出来,连吃饭喝水都被影响了。
王总管捂着被打疼的屁股找到夏静月,“夏姑娘,王爷的烧是退了,但咽喉却疼得厉害,这怎么办?”
夏静月正在泡清热润喉的药茶,看到王总管捂着屁股,走路一颠一颠的样子,幸灾乐祸地问:“王总管,你痔疮发作了?”
“去!咱家这是王爷赏赐的板子!”
“咦?你这么大的功劳,王爷不赏你钱,怎么赏起你板子来了?”
王总管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他猜测,估计是因为万寿节他自作聪明给王爷带虎骨酒,又请了庸医治错王爷的病,所以王爷给他的教训吧。
王总管对此,不仅不记恨,反而感动极了。
他一连出了这么多的差错,王爷只赏了他二十板子,可见在王爷心中,他的地位是无人可比的,王爷还是非常器重他的,还是非常关爱他的!
所以面对夏静月的揶揄,王总管以一副你不懂的口吻说:“王爷对咱家的爱护,岂是你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