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冥广袖一甩:“胡闹!”
凤羽珩也吓坏了,任何一个妃嫔都是不可以轻易出宫的,哪怕皇后也是一样。妃嫔出宫尚且是大事,更何况是云妃。她赶紧问章远:“什么时候出的宫?知道去哪了吗?”
章远道:“回郡主的话,就在殿下和郡主刚启程往北界去没几天,云妃娘娘就偷偷的追着七殿下往东边儿去了。在娘娘之后还有两个人也追了去,正是郡主您的弟弟和他那个丫鬟。”
凤羽珩也无语了,七殿下是开了收容所么?这都什么情况啊!
玄天冥却在听说云妃是追着玄天华往东界去了时,稍微安了心来,又问了句:“可确定安全?”
章远点了点头,“暗卫们是在确定云妃娘娘成功跟七殿下会合了之后才回来的,据暗卫说,也不知道娘娘是使了什么手段,七殿下似乎被逼得挺无奈,只能带着她一路向东。至于凤家少爷,他走得晚,路上没追着七殿下,奴才派了人一路暗中保护,直到看见凤少爷进了福州府,这才送信回来。”
凤羽珩也安了心,却是郑重地冲着章远俯了俯身,诚恳地道:“多谢公公了。”
章远连连摆手,“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眼下月寒宫也不必去了,玄天冥告诉章远:“回去就跟父皇说本王跟郡主已经看过母妃了,母妃一切都安好,就是使姓子不愿见他,让他一天天的别光想着儿女情长,干点儿正事儿。另外,这件事情继续保密,再不可跟任何人讲。七哥那头,本王会立即送信去。”
他说完,再不于宫中多留,拉着凤羽珩就奔着宫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也真够可以的,出宫近一年,居然也瞒天过海了。”
凤羽珩也不得不佩服云妃,不过还是提醒了玄天冥:“最近得派人盯着点儿月寒宫那头,父皇三天两头的就去闹腾,万一哪个不留神走露了消息,别的到不怕,怕就怕父亲也使性子出去追,那可热闹了。”
玄天冥长叹一声,却是说了句极其窝心的话来:“只要都好好活着,将来全了他们的愿,在外头晚渡余年也好。”
她没再说什么,外面,她也喜欢外面,可是跟着玄天冥,却注定了后半生要混迹宫廷。与其回京,其实她更喜欢的是这一路征途。
宫门外,白泽正坐在马车上等着他们,后面不远的地方还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凤羽珩瞅着有点儿眼熟,直到那人跑上前来她才想起,好像是凤家的人。
“奴才给九殿下、二小姐请安。”那车夫跑上前,下跪行礼,一句二小姐,已然说明自己身份。
玄天冥没吱声,凤羽珩道:“起来吧,你来宫门口可是有事?”
那车夫赶紧道:“回二小姐,晚膳那会儿府上才得到您已回京的消息,老爷派奴才来宫门口等着,接二小姐回家。”
“回家?”凤羽珩问他:“回哪个家?”
那车夫答:“自然是凤家。”
她却摇头道:“新搬的凤府据我所知并没有为我准备住处,何谈回家?你回去吧,就跟父亲说明日我自会登门拜访,今天就不过去了。”说完,转身上了玄天冥的马车。
白泽冲着那车夫摊手道:“我早就说过,王妃是不会回凤府的,你偏不信。”说完,扬鞭打马,走了。
凤家的车夫呆站在那里,一脸苦色。他也知道二小姐不愿意回凤家,却是不知自己回府之后该如何交差,如今的凤府,可是要看两个主子的脸色呢。
小半时辰后,凤府的堂厅里,凤粉黛冷声道:“哼,做了几天郡主,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连家门都不进,祖宗都不认,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到底哪里招人喜欢。”
凤瑾元坐在主位上,听着粉黛的谩骂,心里头对那个二女儿也是厌烦得紧。安氏和想容亦坐在下手边,想容听不下去这样的话,忍不住插了句:“二姐姐说得也没错,这里说是家,可却连个院子也没给她留,让她回来住哪儿?”
“要院子?”粉黛又惊叫起来,“凤想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连你们现在都是在住着五殿下给的房子,人家为什么给房子?还不是因为我!我能让你们住着已经不错了,凭什么还要给她留一间?再说,府里就这么大,都已经住满了,根本就没她的份儿。”
想容被她气得直嗦,“既然没有住的地方,自然就不是家了。二姐姐是客,眼下天色已晚,不宜访客,她说明日来拜访那也是应该的。”
“好了!都给我闭嘴!”凤瑾元大手往桌子上一拍,“砰”的一声响,吓了人一跳。“整日就是吵吵吵的,烦不烦?她愿意哪天来就哪天来,不来也好,粉黛说得对,我凤家请不起她那尊大佛。”说完,又看了粉黛一眼,语气放轻下来道:“你也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粉黛看了凤瑾元一眼,很是不客气地回话说:“父亲放心,我死不了。”说完,一甩袖带着丫头匆匆走了。
凤瑾元闹了个没脸,也不愿再坐下去,他站起身,想了想,还是跟安氏嘱咐道:“皇后娘娘生了病,程氏姐妹进宫里去侍疾,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你可得多操心着。”
安氏亦起身,淡淡地道:“老爷多虑了,府上有四小姐在,不需要妾身操心任何事情。”
凤瑾元被堵得没话说,干脆也抬步离开。
如今的凤府,粉黛愈发的跋扈,就连凤瑾元都要避其锋芒,只因如今吃的用的都得靠五皇子接济,万一惹了那丫头一个不高兴,断了钱粮,那才是最尴尬的局面。
见粉黛和凤瑾元一前一后地离开,想容生着闷气问安氏:“大夫人和二夫人手里应该不短银子吧?怎的不见她们担起凤家这个担子?她们是正妻和平妻,不正应该与府里共患难吗?”
安氏苦笑着说:“那两姐妹当初嫁进凤府,本就是为了对付康颐,如今康颐已死,千周都被九殿下和你二姐姐给灭了,她二人何苦还趟凤家这浑水。打着进宫给皇后娘娘侍疾的借口,已经有一个月没回府了。”
再次提到凤羽珩,想容闷闷不乐的脸色总算有些好转,赶紧跟安氏说:“二姐姐回来了,我想去找她。”
安氏笑她:“怎的这样沉不住气,听说你二姐姐一回京就进了宫,显然是急着跟皇上述职的。眼下没到凤府,想来应该是奔姚府去了,你再等等,明日她过来时定能说得上话的。”
想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是在想着,不知那左相府的二小姐下一轮发难会是在什么时候,绣品铺已经赔了一大笔银子给对方,但愿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与凤府的争吵不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姚家的一派和睦。此时此刻,姚府里上上下下都在紧忙活着,就听大夫人许氏扯着嗓子喊了开:“姚森,你房间腾出来没有?快点快点,你表妹就要回来了。”
随即传来个青年的声音:“正在打扫呢,娘你别急,我叫下人给表妹加床垫子,她晚上睡得能更舒服。”
紧接着,又一个青年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地问道:“郡主府就在隔壁,珩妹妹能住在这头吗?”
啪!
一个巴掌拍在了他头上,这青年一回头,见是自己的娘亲,姚家二房的夫人,秦氏。
秦氏正掐着腰拎着他耳朵道:“你当珩珩跟你们哥几个一样啊?一出门就几个月不着家,回了家也见天儿的往跑,珩珩小时候那可是经常到咱们家来住的,可是比你们这些臭小子强多了。”
“可不!”三房夫人苗氏也跟着数落了起来,“生下你们这些个臭小子有什么用?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生个闺女,有个贴心的小棉袄。可惜啊!你们的爹不争气,咱们姚家三房,生下来的都是儿子,真是,天太不随人愿了。”
苗氏的哀怨立即得到了许氏和秦氏的一致附和,几位夫人当下便站在院子里开始了新一轮的长吁短叹。
六个青年少年齐齐捂住耳朵,互相看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凄苦。
他们就不明白了,别人家都拿儿子最为重,生个儿子乐得都放鞭炮。可他们姚家却不同,大人们个个儿都想生女儿,不只娘亲天天念叨着女儿,就连父亲看着他们的时候都说过很多次:你们要是丫头就好了,丫头贴心。
他们就郁闷了,儿子怎么就不贴心了?不也是啥活都干吗?脏的累的哪一样不是他们来?他们六个被自家母亲给使唤的,有的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是少爷还是奴才,连夜香都亲手给倒过。
真是命苦!命苦啊!
六个孙子哀怨的时候,姚显正带着三个儿子在堂厅坐着喝茶,三位媳妇儿的埋怨传进厅来,长子姚靖军就问两个弟弟:“要不你们俩再努努力,生个女儿吧!”
次子姚靖霄连连摇头:“可不敢可不敢,万一再生出来个小子,秦氏非得把我掐死不可。”
三子姚靖越也跟着附和:“对对,两个儿子就已经要命了,我完全不相信自己能生出女儿来。”一边说一边哀怨地看向姚显。
姚显一瞪眼:“你瞅我干什么?我可是生过女儿的!这跟基因没关系,还是你们自己的原因!”
三个儿子挫败地垂下头,纷纷表示认命。这时,就听大房许氏的声音又传了来:“哎呀姚森你不用腾屋子了,我想起来了,今天晚上就让珩珩跟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