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芬把舒冉里里外外的衣服都做了,棉手套,棉鞋子,还有厚厚的帽子,姥姥还在帽子上绣了个小老虎。
除此外,张桂芬还给舒冉缝了一条小褥子,让她以后来例假用。
一家人忙忙碌碌,恨不得把家都给搬空了。
刘慧玲拉着舒冉的手一万个舍不得。
舒冉倒是对这种分别看的很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缘自然会相聚,她换了个话题道:“慧玲姐,上次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有空还是要撮合一下原男女主嘛。
刘慧玲想起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不屑的哧了声,“别提他了,我下午要去镇子上,你陪我一起吧。”
舒冉道:“去镇子上做什么?”
刘慧玲道:“我爸又给我寄了东西。”
也好,自己再去看看有什么可以置办的,后天就能走咯!
今天多云,没有太阳也没雨,正好出门,以防万一,刘慧玲还是带了把伞。
两人从村子经过的时候碰到了舒建花,自打上次舒建花被人抬回家后,舒冉就没再见过她了,这才几天的时间,舒建花瞧着就老了不少,而且她嘴还歪了。
这些天舒建花也过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晚上去林子里摘苹果被打架的野猪跟狼吓到了,她才醒过来,又被乔翠兰要还媒婆钱。
舒建花说亲不成,听说舒冉又要走了,这回真的是打水漂了,她心痛的把媒婆钱退了回去,真的肉疼。
这会儿她也没脸见舒冉了,跟老鼠似的,转头就走。
刘慧玲嘀咕道:“你家亲戚怎么一个个鬼鬼祟祟的。”
舒冉道:“亏心事干多了吧。”
“哎,你大伯好了吗?”
“我大伯怎么了?”这几天舒冉忙着准备走的东西,对其它亲戚一无所知。
“他们知道你捞到鱼雷拿了奖励,都去海里打捞东西,你婶子跟大伯也去了,船只触礁翻船了。”
这些人为了钱也太不要命了,触礁,多危险啊。
刘慧玲又道:“算他们运气好,人没事儿,不过你大伯脑袋被磕到了。”
舒冉松了口气,她又道:“这些我还真不知道。”
刘慧玲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喜事儿。”
两人去了邮局,这回刘慧玲的父亲又给她寄了满满一箱子吃的,桃酥啊、蛋糕、梅干菜饼子什么的。拿了包裹,舒冉又去供销社转了转,暂时没想到买什么,两人便往回走,才出了镇子没多远,舒冉就看到了齐站的身影。
齐站跟两个小年轻真蹲在稻田边抽烟。
他这几天也挺烦的,去给舒冉献殷勤被碰壁不说,这几天去大河村也没碰到舒冉,最近他又听说舒冉要走了。本来齐站还觉得舒冉闹闹脾气还挺可爱的,现在越闹越没边儿了。他狠狠的吸了口烟,心情跟这阴沉沉的天似的。
旁边的小年轻拍了拍齐站的肩膀道:“齐哥,别难过,就那个舒冉,她肯定是故意的,你有钱又帅,她不可能不喜欢。”
另一个人附和道:“对,说不定是想多给你要彩礼,才使了一些把戏。”
不远处的舒冉跟刘慧玲躲在拐角处听的一清二楚,舒冉没忍住差点yue出来,刘慧玲直接翻白眼儿。
那小年轻又道:“要不,我们去把她给绑了,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还不依。”
齐站道:“嘿,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反正舒冉总是要嫁给自己的,早早晚晚的事儿。
刘慧玲没忍住,举起拳头来要冲向田边那三个人。
舒冉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又摇了摇头,她们两个女孩子正面刚肯定不是那三个大男人的对手,搞不好真要被齐站欺负了。
刘慧玲咬牙道:“我真的受不了了。”
舒冉打开了刘慧玲的快递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布袋子套着,她拿了三个,又凑到刘慧玲嘴边说了几句,刘慧玲点点头,她放下箱子。
两个女孩儿眼疾手快的冲到那三个人背后,布袋子套在他们头上,脚一抬,直接踹到了坭坑里,剩下一个倒是反应过来了,但是舒冉是学过跆拳道的,他头还没扭过来就被舒冉咔嚓一下掰了过去,同样的方式,套头。那人还要挣扎却被刘慧玲照着□□狠狠踹了一脚。
稻田里很快就是三个大男人的惨叫。
两个女孩儿没逗留,抱着箱子就跑。终于身后没了声音,刘慧玲才道:“总算出了口恶气,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舒冉笑眯眯道:“我也是。”
两人一路往回走,进了村子的时候碰到了下工的村里人,有人问舒冉去哪儿了,也有人打听她要走的事儿,语气甚是关系。
待舒冉走远了,才有人愤愤道:“舒建国一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棉纺厂厂长家条件多好,都同意跟他家换亲了,还不愿意。”
“可不,厂长儿子还提着东西登门呢,被舒冉赶走了。”
“棉纺厂儿子都看不上?那她还想做什么?”
“听说去边疆找她大哥,说是吃公家饭,还不是过苦日子去。”
“哎,这舒冉不知道好歹,舒建国两口子也分不清好坏,要是厂长同意跟我家结亲,就是绑我也要把女儿绑过去。”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下工的农民们议论纷纷,随着他们的惋惜,雾气也垂了下来,天也暗了,阴沉了一天的天气终于下起了小雨。
第18章
雨下了一夜。
舒灵一大早爬起来上学了,张桂芬右眼皮突突突跳了一晚上没睡好,早早起来给舒冉收拾东西。
舒灵才走了十分钟又跑了回来,张桂芬道:“怎么了?”
她抬着小脸道:“妈,大队门口有警察来了 。”
“警察?”
村里怎么会来警察,张桂芬拉着舒灵就往村大队那边走,还没走到就碰到了上坡的邻居赵婶儿。
张桂芬道:“赵婶儿,听说来了警察?”
赵婶儿挥舞着胳膊道:“孩子啊,你怎么还有功夫看热闹呢,有人来抓你家舒冉了,幸亏现在村里没什么人,他们还没找到你家。”
张桂芬瞪大眼睛,“为什么?”
赵婶儿道:“说是她把人打了,赶紧回去想办法吧。”
怪不得这眼睛突突突的跳,张桂芬就知道没好事儿,不管真假,总之要耽误好多天,舒冉是绝对不会打人的,舒冉的前程也绝对不能耽误。
她回家就把舒冉拽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道:“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你还是快点走吧。”
舒冉打了个哈欠,“不是后天的车票嘛,明天走也不迟。”
张桂芬道:“你爸前天就把马车借回来了,那马胃口太大,浪费粮食,你跟你二哥赶紧走。”
“现在?”舒冉早饭还没吃呢。
舒灵在一旁道:“妈,冉冉姐去哪儿啊。”
张桂芬没理舒灵,却把家里的人都喊了起来,人多也快,没几分钟就把行李装好,张桂芬交待了舒瑜几句便催着他们走,还走的是后山人少的小道。
晨雾迷迷蒙蒙的,清脆的鸟鸣声从林间传来,鸟儿落在树梢上,雨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一滴落在舒冉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她脑门子清醒了不少,舒冉擦了擦额头,“二哥,为什么这么着急?”
刚刚张桂芬跟舒瑜说了警察来抓舒冉的事儿,自己妹妹这么软绵绵的,怎么可能打人呢?舒瑜敢肯定这是误会,他不想影响舒冉的心情,便道:“妈就是心疼钱,怕赶不上火车,票白买了,你工作也丢了。”
行吧,早点走也好,起码时间宽裕。
舒冉撑着胳膊伸了个懒腰,好困,再睡会儿吧。
――
舒冉再醒来,马车都快到市里了,她肚子饿的咕咕叫。
张桂芬给她准备了满满三大包行李,衣服是一包,褥子一包,还有一包吃的,舒冉拿了颗大白兔奶糖垫了垫肚子。
一会儿到了市区,两人找了间招待所,又把行李搬到了房间,舒瑜把马车拴在了招待所院子后面,整顿好了,两人才去国营饭店吃了东西。
舒冉连着在市里招待所住了两个晚上,白天的功夫时候又买了点雪花膏。
出行的当天,两人吃过早饭就往火车站出发了。
早上街道上没什么人,走的还算消停,可是到拐弯的时候有个人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舒瑜急忙拉住了缰绳,那自行车也受了惊吓,歪歪斜斜的从马车边儿上擦过,还撞了舒冉一下。
一大早就碰到这事儿,真不是好兆头,舒瑜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就怕警察追到城里来。
舒瑜来不及关心舒冉碰到了没,直接加快了速度,还是得把人送上火车才放心。
舒冉被那人撞的不轻,她揉着酸疼的胳膊,再瞧那自行车后面有一队中山装打扮的人,胳膊上还有红袖章,这是这个时代的独特现象,现在不允许做私人生意,被发现了那就是投机倒把,有专门的队伍抓投机倒把的,也不知道那男的卖啥,大早上就开始做生意了。
舒冉捏着胳膊在心里咕哝:真倒霉。
――
到了火车的时候不过九点钟,舒冉先去给送票的军人打了电话,又给舒鹏打了个电话提醒他自己要出发了,但是舒鹏那边没接通。
舒瑜一看舒鹏的电话没接通,整个人慌的手都在抖。
舒冉察觉到他的异样,歪着脑袋道:“二哥,你怎么了,这几天紧张兮兮的?”
舒瑜掏着口袋东张西望,“你要走了,我担心你。”
可舒瑜的表情明显就是紧张。
舒冉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舒瑜扭头不敢看她,“我能瞒你什么。”
“走了以后要经常给家里写信,按时打电话,吃饱穿暖,要是不习惯就回来继续种咱的地,不丢人。”
舒冉道:“知道了。”
“过去别忘了催大哥赶紧找个对象,你也是,要是碰到合适的就嫁了,最好能嫁个首长。”
“二哥,你也是,赶紧结婚。”
“路上要注意安全,别跟陌生人说话,多长点心眼不要被骗。”
离别的车站里汇聚的全是思念,车站不少人拖着行李排队买票,有人在感叹没买到坐票,有人又在抱怨这坐票太久,要是能买到卧铺票就好了。
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