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悯看到剑上属于薛澄映的血,更加疯狂着攻击她。
“是秦馨杀的人!”
季绀香的解释不起任何作用,秦悯像疯子一般要杀了她,季绀香也怒了,一脚将他踢开。
从密室逃出去,秦悯几乎召集了所有敷雪楼的人来截杀季绀香,天上的人影全是冲着她来的。
她被死死困住时,未曾想过要伤及无辜人的性命,而秦悯却是下令让人下死手。季绀香殊死搏斗,仍是想离开敷雪楼回到剑宗,亲自问一问张晚霜这一切的真假。
敷雪楼修士百人,浩浩荡荡追着季绀香一直到栖云仙府。好在她虽然受了些伤,却依然顺利逃出了敷雪楼。秦悯没有亲自追上来,想必是要处理薛澄映的后事。
等她回到剑宗,栖云仙府的人都被惊动了。正在睡觉的莺时套上衣衫,也来不及梳发,慌忙从院子里跑出来。季绀香身上还有不少伤,血已经浸透了衣衫。
几个师弟看到她这般狼狈,惊呼一身就跑过去将她接住。莺时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季绀香,很快手掌就染上一片粘稠猩红。
她吓得哭出来,抱着季绀香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
敷雪楼的人被剑宗弟子拦住,季绀香抹了把嘴角的血,挺直了身子,将莺时往后推了推。“让秦悯来,我与他有话要说。”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和秦公子......”
“秦悯他是不是欺负师姐了,他们敷雪楼多大的胆子,敢欺负我们剑宗的人?”
“今日看谁敢过来!”
身后有剑宗的师弟为她打抱不平,敷雪楼直接来人和季绀香打起来。一个修为高深的体修将她一拳打出去,直接撞断了一棵树。
季绀香疼得呼吸都不顺畅了,那人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起来,几个师弟刚要去拦,被敷雪楼的人打开。
行善剑转了一个弯,剑光闪过,猛得将那体修的手臂砍下。
季绀香摔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气。
就在刚才,她的颈骨险些被捏碎了。
秦悯御剑凌于空中,手中持剑,剑身上似有流窜的雷电。他脸色阴沉,眼中只剩下翻涌的愤怒和仇恨。
季绀香一开口,嗓子嘶哑如裂弦:“秦悯......是你负我,是你欺骗在先。”
秦悯红着眼一剑斩下去,她持剑去挡,剑身撞击出了火花,灵力震荡,削断了一旁的树木。
“你千不该万不该......”秦悯语气中的咬牙切齿,似乎恨到要将她拆骨剥皮。“不该动她......”
季绀香身子绕开攻击,一拳打去又被秦悯接下,扳着她的肩将她狠狠摔倒在地。
脑子翁鸣一声后,她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积攒的愤怒和委屈都在此刻涌上来,闪身躲过秦悯的剑,等他再要下手的时候,她也不避开,反而直接迎上前,迅速靠近秦悯,用上所有的力气,凶狠又迅速的抽了上去。
啪!
清脆的一个耳光,声音响亮到难以忽视,不少人还因此停了手。
秦悯的愤怒刚聚集,季绀香又是反手一个耳光。
啪!
“你......”
她这两下,直接将秦悯的嘴角抽出了血,脸上留下了青紫的手印。
不等她第三掌落下,就被秦悯一击打开,在地上滚了两圈,被身后人扶了起来。
“师姐。”
听到这一声,季绀香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
张赤云今日是跟着张晚霜处理事务,既然他回来,张晚霜也一定回来了。
现在两人都在身后,季绀香却不敢回头了。
“绀香......”
张晚霜唤了她一声,明明这声音一如既往,她却觉得如此冰冷,就如同寒冰细雪都钻到了骨缝里,让她一阵颤栗,连站起来的勇气都丧失了。
她眼眶一阵酸涩,就连被秦悯按着脑袋撞在墙上,被敷雪楼的人狠狠打在地上的时候她也没有疼得流泪。
可眼前听到张晚霜的声音,她却不敢回头和他对峙,生怕听到真相。
活了这么久,季绀香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害怕过。害怕这个看着她长大,助她扬名天下的人,只是为了有一天将她像牛羊一样推出去任人宰杀。
秦悯啐了一口血沫,狠厉道:“张宗主,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薛掌门已经告诉过你该怎么做了。”
季绀香一直等,也没听见张晚霜说话,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足以让她心焰从热到凉,如同被冰水浇灌,冷到了骨子里。
张赤云似乎被什么人拉走了,紧接着张晚霜在她身后,念出的话掷地有声,传进她耳中,每一字都是对她的凌迟。
“叛徒季绀香,与魔域勾结,残杀敷雪楼修士,欲夺取栖云仙府秘宝。”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微颤,顿了片刻后,才将话说完。“自此,逐出剑宗,交予敷雪楼处置。”
指甲掐在肉里,掌心血肉模糊一片,季绀香却麻木的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自始至终也没回过头,该问的话一句也没能问出口。
夜色茫茫,剑宗却嘈杂喧嚣一片。
张晚霜亲自说的话,没人会不相信。
季绀香因为锋芒过盛,多少人暗中对她不满。
一朝从高台殒落,紧跟而来不是援手,只会是无穷尽的落井下石,数不尽的冷眼和讥讽。
季绀香高傲放肆,从不肯受一点冤屈,听不得旁人说她不好。
她从不向人折下颈项,永远高昂头颅挺直自己的脊背,明艳骄傲的如同一只凤凰。
这一切,张晚霜都知道。
可他说出这些话后,季绀香面对的,将是众人的践踏和冷眼,她的荣誉和功绩会被抹去,只剩下肮脏的字眼来撕碎她的尊严。
云遗善弯腰想抹去她的眼泪,却什么也触碰不到。
她的泪划过脸颊,混着血水滴下,穿过他的手掌。
明明无法触碰,他却好似被那滴灼热的泪烫伤了手掌,眉头皱起,心口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
秦悯不会杀了季绀香,他只会让人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遗善忽然有些不忍看了,这幻像于他而言更像是一场噩梦。
入魔后的季绀香于栖云仙府是耻辱,可在更早以前,她是栖云仙府的荣耀。
秦悯将季绀香带回了敷雪楼,亲自挑断她的手脚筋,丢尽了阴暗的地牢,和最凶恶的魔修关在一处。
关在其中的魔修有几位认出了季绀香,用最恶毒的言语讥讽嘲笑,季绀香抿紧唇,都一点点受了。
有邪修见她落的如此下场,还想色胆包天想要侮辱她。一个靠在角落的妖修上前拦住了他,对季绀香摇了摇头。
云遗善因为愤怒,攥成拳的手微微发抖,心脏抽痛不已,可他无能为力。他只是后悔,百年前的今天,他只是在淞山等着她来,一连等了几日也不曾见到她的身影,只当她是嫁给了秦悯,不愿意再去淞山。可他没有想过离开淞山去找一找她。
如果可以,他会早早表白心意,即便将她困在身边,也好过让她受这种苦难。
拦住那人的妖修原形是一株灵药,被关在这里是为了将他炼化给秦家的宗主入药。
季绀香咳出两口血,戒备道:“你想做什么?”
那位妖修说道:“我留在这里也是死,我见过你,你以前是个好人。”
季绀香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妖修继续道:“你以前很厉害,我妹妹说你救过她。她还说以后要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修士。”说罢,他苦笑一声。“不过我们是妖修,旁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总是会看不起我们......”
季绀香默了默,只是说:“我不记得。”
“没事,其实是我想让你帮个忙。”他笑得温柔腼腆,可这笑容仍是无法消散他严重的悲凉。“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出去吧。你是个好人,我想求你把我妹妹也带出去。”
季绀香摇头:“我出不去。”
那妖修急忙道:“你可以,你一定能出去。你昏迷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小姐说要来划花你的脸,你很快就有机会出去了。”
云遗善看出来,那个和季绀香说话的妖修,原形是炼骨草,可令人再造血肉,断肢重生,修补经脉。
地牢阴暗潮湿,只剩下妖修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几个魔修知道他的意思,都没再说话,对他们而言,季绀香也是他们逃脱的唯一机会。
“我现在是个废人,你让我帮忙?要不你杀了我吧。”季绀香一开口,又吐出一口血沫来。
因为修为高,她还从来没被人这样打过。
筋脉挑断了不说,手指都差点给碾碎,也不知过几日又是怎样的折磨。
“不是......不是的,只要你吃了我,你的筋脉很快就好了。”妖修迫不及待解释完,还将自己的伤口露出来给季绀香看。“你看,他们治伤的时候还会取我的血入药呢。”
季绀香看了他良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想通了似的,点头道:“我会照顾你的妹妹。”
妖修呼出一口气,笑道:“那你可一定要活着出去啊,姑娘不介意的话,以后让她叫你姐姐。”
“好。”
作者有话要说:咕咕咕
第45章 大梦一场
敷雪楼的地牢满是惨叫哀嚎声,秦馨带着两个贴身的奴仆,手上拿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走近关押季绀香的牢房。
地牢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儿,关着季绀香的牢房里,好几个都是难缠的魔修。然而秦馨到的时候,却没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
见到一身是血,却躺在地上完好无损的季绀香时,她有些不满,问那些魔修:“你们不是恨死了栖云仙府的修士吗?怎么没折磨她,真是群废物!”
几个魔修心知季绀香好歹是剑宗的大弟子,是他们所有人出去的希望,自然不敢轻易造次了。而谁能想到那妖修自爆身份,任季绀香吞食自己。
听到秦馨的话,有几个修炼邪门功法的修士说话格外难听,用最下流的话侮辱她,不出意外的激怒了她。
秦馨命身旁仆从开门拖出季绀香,门刚一开就有几人想要从中逃脱,被两个仆从一掌击了回去。
她带的人修为高深,丝毫不把这几个邪修放在眼里。直接将季绀香如同死尸一般拖出来摔在秦馨脚下,从牢房一直到牢房外,,蜿蜒出一条猩红血迹。
秦馨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敷雪楼大小姐,仍是一身昂贵的衣裙,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讽刺道:“季绀香,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不是不屑和我争吗?你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剑宗第一大弟子,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怎么说吗?”
季绀香睁开眼,什么都没说。
秦馨露出一个无害的笑,踩在季绀香手上的脚却更加用力,看着她眉头皱起,笑得更加放肆。
“他们巴不得你早点死,都等着你被送上悔过峰处决。”秦馨说着,突然停了一下。“你知道哥哥怎么想得吗?他不想让你这么快死,他要让你活着都嫌自己恶心。澧城可是有不少交易炉鼎的邪修,他们中不少人对你恨之入骨,你猜猜自己会被卖到什么价钱?你修为这么高,应该值不少钱吧。”
季绀香手掌扣在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