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宇信送我到门口,眼里恋恋不捨。我假装没有看见。
拎起他归还的餐盒,温和开口:「谢啦,也再帮我跟你们店长说声谢谢。」
「好……学姊你要怎么回去?不是、你怎么来的?走路来的吗?还是我载你吧,我可以排休一小时。」
「……朋友送我来的,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这样、我有点为难。」
「可是……」
「学弟,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必须先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再来,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放心。」
虽然说出口的话冷硬,甚至、盛满拒人的疏离,不论如何,我都不要他再将心意放在我身上。
他低垂着头,活像一隻遭主人遗弃的忠犬,我抿了唇,于心不忍。
许久许久,他幽幽冒出一句话。
「是因为他吗?」
没头没脑的,我不明白他的意有所指。
只见他抬起手指向往前一些距离的路边转角,他紧迫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我,我顺着指向望眼,着实一愣。
当熟悉的名牌车种映入眼瞳里,心口的凉意瞬间被蜂涌的温暖包围,像是从背后拥抱上来,将整颗心脏、整份心意都包覆住。
眉目间一扫乾净的喜悦全全落入裴宇信眼中,他的脸色掠过一丝沉痛。
「学弟。」
他暖融融的笑终于有一丝勉强。「我没事,有人能送学姊回去,我也比较安心,那我、我先去上班了,谢谢学姊的饭,真的很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作多情的错觉。
到这个时刻,他都希望在我眼前呈现的他,都是温暖又可以给人幸福的。
?
脑海里尽是裴宇信眼底的受伤。
我失神的往前走,漫无目的的。撞上一堵坚实的温暖,驀地打住思考与步子,摀着额际哀声,耳边不外乎响起男生无可奈何的责备。
「眼睛白长了,走路不看路干什么?」
「……嗯?」
「不要用肉身在马路上横衝直撞,要考虑一下你赔不赔得起。」
我说起话来嗑嗑巴巴。「梁、梁镜旬?」
「不是都看见我的车了,想装没看见逃跑?」
他嗤笑,一如往常的样子。安好自然得像是我们之间没有丝毫彆扭或或纠结,我弄不明白他的脾气怎么那么反反覆覆。
前一刻对我笑着,马上又翻脸对我冷言冷语,现在又跑来跟我示好。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怎么看待我?
理不出正解,绷紧的神经忽然弹性疲乏松懈了,眼角泛起委屈的泪光,我瘪着嘴不愿意示弱,用力撇过头,抬手急欲抹去我的脆弱。
只是人很奇怪,泪腺发达起来挡不住。
越是拚了命急着要冷静,越是会想起令人鼻酸的所有经歷,于是,情绪更加不受控的溃堤。
「喂……你怎么了?你……」
「才不用……」才不用你管。
你就自己发你的脾气!什么原因也不用解释!
手背胡乱的在眼处抹了抹,眼泪溢出指间,还是事与愿违的落下。
抽着泣,迟钝的脑袋在周遭都语起指点与议论才惊觉,连忙将着红晕的狼狈脸颊藏到围巾底下,我一直有感受到梁镜旬的视线。
灼灼的目光底下也能哭的豪放奔腾,我真要给自己跪了。
他轻轻捉住我的手,哭笑不得。「干什么在路边就哭了?谁欺负你了?」
我用通红的双眼瞪他,眼角掛着莹透的泪光。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这是指控我?」不安分的手捏住我的鼻尖。
本来想与他对峙,不多时便呼吸困难,我愚钝的开始用嘴巴呵气。
「上车了。」
「不要,不想你一起。」讨厌的人,只会对着我生气。
「也好,那是要自己走路回去?」
鼓着腮帮子,连哄人都不会,扣分、扣一百万分,梁镜旬这个负分王。说着,我躲开他的手,认真在包包里翻找手机要查询公车,再不济,衝出去拦一台计程车都比跟他待一起好。
计程车大叔可不会对我使性子。
越想越生气,眼泪却是止住了,多想立决心再也不跟身边的男人说话,同时,暗自唾弃自己心口语气的心软不捨。
「上车。」是低哑深沉的声息,我赌着气。他接着道:「上车,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