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施工路段不停迁移的缘故,所谓的奴隶营,其实就是一片由帐篷和临时草棚搭建的营地。
到了这里,奴隶们一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冒着滚滚热气的大铁锅已经准备了足够的卡路里来喂饱他们。
伙食中最主要的就是糙米和杂鱼,到后期又换成了土豆和鱼。至于蔬菜,在气候温和的台北根本不是问题,随便开几片菜园就能保证工段的伙食需要。
吃完饭后,奴隶们得到了完全放松的时间。当然,这之前还有一道鬼门关要过:体温检测。
能导致大面积减员的疾病绝不只是疟疾这一种。在这个东西方交融的时代,还有至少几十种传染病在时刻威胁着群居人类。
所以体温检测就成为了唯一最有效的检测手段:任何有体温升高迹象的奴隶,都会被单独隔离起来观察。一旦此人在接下来几天里持续发热,那么对不起,吴三爷的青春大榔头就会敲下来……哪怕是简单的感冒也会这样,因为奴隶营没有药物用来治疗感冒,也无法判断是不是感冒。
就这样艰苦的一天过去后,当天晚上,气喘吁吁赶来奴隶营的一个公司办事员给吴三爷和玉生他们带来了一份惊天文件:一个新部门“开拓军”,现在正在四处抽调人手,二建公司也收到了公函。
第506节 拆迁款
开拓军总司令部这一份协助征兵的通报,发至了穿越政权下辖所有部门。其中真正有掀起一些波澜的,还是在台北这种地方。
无他,利益尔。
在台北这些人,无论是吴三爷还是玉生少爷,虽说他们日子过得和别处差距不大,工资也不少拿,但是这些人身上都有一道隐性枷锁:不得离开此地。
说白了,上面是把他们当流放犯来看待的。
吴三爷就不说了,本身就是实打实的暴力劳改犯。而玉生这种人,虽然没有公开明说,但是谁都知道,被移民到台北的宗族份子其实也是变相流放犯,“无故不得出台北一步”。
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剥夺政治权利一段时间。”
这个惩罚在某些时候是相当严厉的。还是说吴三爷:之前他来到台北后,其实已经打过申请,要求兑现自家在上海征地的拆迁款。
然而他最后得到的回答就是:等你什么时候劳改期满了,才有资格去大员那边处理这件事。
玉生也是如此:理论上他这辈子是不能离开台北的,或许等穿越众的政权什么时候稳定了,后代才会逃离此地,卸下这道枷锁。
所以当开拓军的征兵通报传达到台北后,第一时间就在这帮二等公民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文件中明确说明,凡是加入开拓军者,之前罪过一概出清,身份等同于“常人”。
大家对这个套路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自古以来,帝王不但会在换届时大赦天下,还会在对外战争中征发罪犯,赘婿,小吏从军。
而文件中的这个常人身份,可是一干流放犯朝思暮想的身份。
吴三爷和玉生第一时间就郑重考虑起了这件事。
从文件中笼统的介绍看来,这个劳什子开拓军的组建,是为了攻打南洋“不服王化”的土人。而这种活计,其实他们之前就已经在台北土著身上干过,算是熟手了,不存在什么执行障碍。
至于说大伙都没去过南洋……笑话,之前大伙还没来过台北呢,不都是化外之地吗?再差也不过如此了,有啥区别?
于是在简短的商议后,吴三爷,玉生,包括几个跟他一起来的小弟便决心抓住这次洗脱罪名的机会,去开拓军服役。
当晚,急不可耐的人们便连夜搭上了去磺港的小船,沿着海岸线,比照着远方磺港灯塔传来的灯光,从金瓜石连夜赶到了磺港镇。
第二天一早,二建公司磺港分公司人力资源部的门外便排起了长队:申请转调开拓军的行为,在这个劳改犯扎堆的地方相当有市场。
留着山羊胡子,头发花白的人力资源部的经理在不久后,翻开了吴三爷的档案。
档案上的阶段性评语是这样写的:吴猛在服刑期间能遵守法规,积极向上,用心劳动改造。看到这句,经理便没有多做留难,表示吴猛通过了审核,于是三爷拿到了盖着红章的介绍信。
其他几人也顺利过关。
接下来,通过审核的人有两天时间用来安顿后事。
吴三爷他们几个光棍没什么后事可安顿,这两天里除了交接工作之外,也就是花钱摆酒,请昔日同僚践行,庆祝脱离苦海。
玉生这边麻烦一点,他还有母亲和小妹需要安顿。
不过说起来,除了一些离愁和担心,玉生和母亲倒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穿越众治下的地盘,民众起码的生活和尊严都得到了很好解决,一对母女维持杂货铺完全没有问题,不会存在大明社会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
尤其台北是罪犯流放地,对治安方面把控及其严格。在这里二次犯事的,不论大小,偷一钱也会被发配密林深处等同于奴隶。所以磺港镇虽说是流放地,但是治安一直以来可以称得上是夜不闭户。
至于玉生的母亲,这个中年妇女是依旧秉承着三从四德的传统女人,“夫死从子”,所以她不可能对玉生的选择作出干扰。
更何况玉生少爷也对母亲讲清楚了,这次可是个好机会,一挨他从军归来,或是建了点功业,就可以光明正大将母亲和小妹接到繁华的台南去生活,那里有大医院和大街,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