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嗯了一声,坐在朱棣身畔,为夫君斟酒后道:“藩王们都走了。”
朱棣嗯了一声。
徐皇后思忖了一下,决定直说,“先前徐杨氏说三妹近来憔悴了,我以为她有了,去了一趟黄府,你猜怎么着。”
朱棣心里很不爽,“真有了?”
徐皇后啐道:“哪那么快,但我在黄府看见个意外的人。”
朱棣来了兴趣,“谁?”
“黄昏。”
朱棣点点头,“这不很正常吗?”
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看见妻子的笑意,朱棣才猛然一下将酒盏拍在桌子上,“反了天了他,身为诏狱犯人,竟然敢越狱,南镇抚司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么!”
就要雷霆震怒。
徐皇后适时的道:“今天大年夜呢。”
朱棣确实恚怒。
那可是诏狱,你黄昏在诏狱里想回家就回家,置大明律法于何处。
徐皇后暗暗着急,急忙转移朱棣的注意力,“在黄府,我看见了黄昏给三妹准备的那件礼物,真的是个世间无双。”
这是朱棣第二次听见那件世间无双的礼物,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礼物?”
徐皇后轻声说了。
朱棣听得两眼冒光,“真的是亮若白昼?”
徐皇后点头,“可不是。”
在那温馨灯光下,一点也感受不到黑夜的寒冷和孤单。
又道:“我想着那样的灯光确实很好,以后乾清宫也能那样的话,夫君晚上看本章也不会模糊,且此亮光,更能彰显我皇家之显赫。”
朱棣不着痕迹的哦了一声,“皇后喜欢?”
徐皇后笑了笑。
朱棣叹了口气,“得了,等几日我找黄昏问问,看他能否再做一个,乾清宫就算了,让他给坤宁宫安一个罢。”
朱棣还是有点不相信。
什么东西,能驱赶黑夜,让偌大的院子亮若白昼。
不可能嘛。
只当是徐皇后夸大其词。
徐皇后也没在意,这件事等夫君亲眼目睹了,他自然会动心的――那样的灯光,那样亮若白昼的世界,任何人看见了都会心动。
……
……
已经年关,各部门都已放假。
但锦衣卫例外。
第二日一大早,朱棣就在乾清宫里把赛哈智召了去,等赛哈智一进门,朱棣猛然将手中书砸在赛哈智身上,“赛镇抚使,你好大的胆子!”
赛哈智有点懵,大清早的被召见,以为要来领赏。
结果是领罚。
心思电转,最近几日南镇抚司没做什么事让朱棣发怒,唯一可能让朱棣发怒的,就是昨夜配合黄昏,让这货回家去和徐妙锦双宿双飞。
肯定这事被北镇抚司发现,然后捅到朱棣这边来了。
不敢怠慢,立即拜倒:“臣知罪。”
朱棣冷哼一声,“你还晓得知罪,知罪你还敢?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赛哈智急忙道:“黄昏说,陛下英明神武俯视宇内,昨夜之事断然不可瞒陛下,他还说,若是陛下责罚,就请陛下责罚他一人。”
朱棣冷笑,“真以为朕不愿杀他?”
赛哈智抹了一把冷汗,回道:“黄昏还说,他就不回诏狱了,愿意戴罪在身去往福建,另外,黄昏说陛下您若是问起,就让微臣转达一句话。”
朱棣哦了一声,这货都意料到了?
问道:“转达什么话?”
赛哈智学起黄昏说话的神态,说:“陛下,建文之训犹在眼前,削藩之事亦在眉睫,此次之事,虽是平叛,亦是削藩,愿陛下给微臣一个机会,以报效家国,以使天下永乐。”
朱棣不说话了。
许久才道:“起来罢。”
……
……
黄昏一大早就起床,对徐妙锦道:“吩咐厨娘,中午做一桌子好菜,妙锦你去监看着,务必保证饭菜的安全。”
徐妙锦不解。
黄昏笑眯眯的道:“今儿个初一,都没事,有人会来咱们家。”
徐妙锦还是不懂。
黄昏解释道:“昨夜徐皇后发现我从诏狱归来了,她回去之后要和朱棣守岁,肯定会提一嘴,朱棣一大早就会宣赛哈智,这其实在我意料之外,原本的意料,是北镇抚司发现我跑出来了,只不过现在换成了徐皇后,等赛哈智见过朱棣,只要赛哈智能说话,他说的话就会让朱棣动心,朱棣就一定会来找我。”
削藩,亦是朱棣心病。
这并不是黄昏的神机妙算,而是朱棣登基之后,这几件事大事都在史书中记载着。
徐妙锦去了后厨。
黄昏去到书房,思忖着等下要如何应付朱棣。
越狱的罪?
不存在的。
我黄某人本来就没罪。
关于立储这一点,自己要不要掺和进去?
暂时不能。
这件事对于朱棣而言很敏感,因为这位永乐大地现在还很年轻,立储对他而言,是件很不爽的事情――当然,其实立朱高炽为储君,是朱棣政治生涯里最为成功的一步棋。
没有朱高炽帮他打理出万民安康,朱棣拿锤子的钱去亲征漠北。
所以永乐盛世,朱高炽功占三分。
其实讲道理来说,永乐盛世和仁宣之治,朱高炽虽然只当了一年的皇帝,但他的功劳要占五成――帮助朱棣兼国占三成,生了个朱瞻基占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