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和文竹一样的年龄,但文竹毕竟比林静多了前世二十六年的生活经历,又与林静做了三年多的好友,对她的心思抓得还算是准的。
林静是个矛盾的女子,内心是个小鸟依人的温柔女人,外表却是个独立能干的女汉子,又由于没有妈妈很好的引导,她看人看事都带着一股琼瑶味——把生活想象得太理想化了。因此常常碰壁却还是抱着自己的观念不放,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样一个好男孩如果被放弃,恐怕林静又要走前世的老路了,这是文竹一点都不愿意看到的,究竟该怎么办?
文竹回到家后就把文军和郑兴民叫到一起,询问那位叫潘浩晨的男生情况,文竹开始还以为需要旁敲侧击,没想到文军和郑兴民一听到潘浩晨这个名字,立马竹筒倒豆子,哗啦啦地全说了。
原来潘浩晨喜欢林静的事,班级里的同学都看在眼里。不过现在班级里有不少相互之间有些小暧昧的男女同学,所以这一对也就不太引人注意了,只不过因为林静是文竹的好朋友,所以文军他们才多关注了一些。
在文军和郑兴民的嘴里,文竹听到的大多是带着欣赏的话。什么“潘浩晨很喜欢笑,一笑起来方正的脸上就是一股子的憨厚劲。”这是文军说的,他看重的是外形。
“潘浩晨对人挺不错的,眼睛很正。”这是郑兴民说的,受长辈们的影响,他看人重点看眼睛,看品行。
“我也觉得他人不错,特别乐于助人,尤其是对——”文军故意拖长了声调,对着郑兴民挤挤眼,然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说着说着,他们就把话题都集中到了一件事上了。“下周期中考后,周末放假,潘浩晨邀请我们几位去他家玩,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跟潘浩晨说说,你也一块去。”文军高兴地说着。
“你们都去?”文竹感兴趣地问。
“当然,我、文军。”郑兴民高高地抬起头说,年轻的脸上满是对生活的热爱。
“林静去吗?”文竹接着问。
“可能去吧,我没问。”郑兴民说,又看了看文军,文军也摇摇头表示不知。
“那你明天问一下,如果林静去我也去。”文竹说。
两位男生点点头:“好的。”
别看文竹表面镇定自如,其实心里早已汹涌澎湃了。海边啊,文竹是多么地向往海边。第一次在书中见到大海,是小学时候读过的《少年闰土》课文里,鲁迅先生对海边的描绘令文竹记忆犹新: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用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那色彩艳丽的画面,天空,沙地,一望无际,广阔无边的海边的沙地上,文竹仿佛能看到一位英勇的少年在守护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说来惭愧,虽然文竹所在的w市是个海边城市,但文竹却从未去过海边,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去不了。前世文竹挣来的所有的钱都被自己的强势妈握着,一分钱也不会从手里漏出来,文竹也不对自己的妈抱什么希望。
现在,这个美丽的梦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它在诱惑着文竹靠近,再靠近。文竹能抵抗得了才见鬼了,再说,她也很想正面接触这个潘浩晨,真的希望他能不负众望,能给林静一个幸福的未来。
如果能邀请到林静,潘浩晨还不得乐疯了,可惜他的面子不够大,林静是坚决不肯去。于是潘浩晨转而来求文竹,希望她能帮这个忙。
文竹为了能去海边,最终决定出卖林静,不是说了嘛,“好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在文竹的软磨硬泡下,林静实在是拧不过,只好点头答应了。说实话,看到林静答应了,文竹又觉得有些心虚,最后又捎带上了郑圆圆,女生多一些,心里的安全感总会强一些。
终于到期中考了,文竹在老师殷切的目光下认真地完成了三天的考试,伸了伸懒腰,终于等到了去海边的这一天了。
四个男生(文军又带了个跟屁虫朱喆庆)三个女生,坐上了前往d县的公交车。几个年轻人交流那是一点障碍都没有,四个男生一堆说话,三个女生一堆说话,时间飞快流逝,而车子慢慢地向山腰驶去。
一转弯,就听到有尖叫声响起,七个人抬头看,发现车里的人都在往车外看去。文竹他们也顺着大家的视线望向车外,“嘶”,文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太美了。湛蓝色的大海宽广无边,那蓝色就像是一颗巨大的蓝水晶,将文竹的视线牢牢抓住不放。
这就是大海,这就是梦中的大海,文竹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多年的梦终于成真了。
回想在f省时,开门就见到山,转头还是山,山沟沟说的就是那吧。海就得完全根据书中的描述来想象,文竹把大海的颜色想象成天空的蓝色,把浪花想象成空中洁白的云朵,但真正见到大海才发现,大海像天空一样有着博大的心胸,但却拥有和天空不一样的蓝颜色。
天空的蓝是淡淡的,如同一位得道高人,高高在上,俯视着人间万象,那么地高远,让人仰望,令人敬而远之;大海的蓝是深的,她就站在你的面前,那么娴静优雅,哗哗的浪花轻轻地拍打着岸边,仿佛母亲抚摸着孩子的脸。她有人间的气息与生机,贴近地气,让你情不自禁地想要依偎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