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沛宁都硬让晒出了一身的痱子,浑身痒到说不出话,遭罪的还有面孔,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脱皮,连出汗流眼泪都是火辣辣的疼,但他们出行在外,是叛贼在逃亡,压根不敢去寻什么大夫,怕给发现行踪。
卫卿域一路就让她忍着,药材里准备得也不多,他自己用着祛暑的就差不多了,根本没有给安沛宁治疗的剩余。
安沛宁心里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咬牙切齿许久,最终控制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但她这个模样属实“惨不忍睹”,又红又白还长疙瘩,卫卿域都怀疑是不是会传染,更加不想接触了。
等上了驿站,他才勉强肯松口气。
“这里距离杭胥州三大府就百里路程,父王的人马很快会过来,我们先在这里驿站休息休息。”
控制了驿站,卫卿域才肯松口气,他也疲惫,心里慌张,但不敢表露出来,安沛宁亦是。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是被逼到造反的。
再不动作,新帝卫卿珩就打算首先拿他们开刀了,各方面调查来的都是如此,既然横竖都落不得好,还不如先揭竿而起,谋求一线生机。
他们本身也其实是有这方面心思的,先帝忌惮他们,新帝也好不到哪里去。
卫卿珩在行伍一事上并没有明显展现出特殊才能来。
虽然当年他便是被夸赞了文武双全,习武一事上的个人能力也不差,但实际上他领兵统帅的能力并未完全证实。不论是红河州剿匪还是十二乌历练,他们大都调查过,揣测结果来是他用的手下人,他们更相信是他套了名头,先帝需要宣传一下才有这么个结果。
相比,禄王的天生神力是肉眼可见的,完全超越寻常人。再有,先帝时期几次出兵讨伐的结果都很好,军功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是弘扬了士气,叫大魏军事实力彰显和增加的。众人知道禄王在这方面的才能,认为他是继承自高祖皇帝的能干武将。
不像是先帝,早年时候他是吃过败仗的,最高统帅就是先帝本人,不然大家也不至于说先帝是真的武略不行,多多少少会描补一二。
后面彻底没希望了,先帝才转而练兵发掘将士,但本质上仍然是重文轻武,先帝朝最厉害的将领估计就是禄王了。
卫卿域是觉得,他是禄王之子,自然继承有禄王的才能,不论是领兵打仗还是自身武力,都不差的,虽然比不上前头大哥那种大块头,但他是君子。
而卫卿珩,是占着身份的便宜,蹭到了个新帝的位置,但他是先帝的种,先帝在将帅方面才能着实一般,卫卿珩是这种级别货色之人的儿子,多半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当年一道读书练武的时候,还不都是大家看在他太子的面子上,让着他的。
真要比起来,卫卿珩那种被吹捧出来的水平,还不是立马就漏了陷。
禄王的想法也差不多,就算卫卿珩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他吃的盐比他吃的饭都要多。
一下打下整个大魏也不现实,他目前想的是先把旁边两城打下来,借着这里的地势方便,和大魏一分南北,占地为王。
有安沛宁所说之后的许多大灾在,到时候百姓自然能看出谁的王朝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等养精蓄锐之后,他们再北伐而上,将卫卿珩的地盘一网打尽。
安沛宁揉着手脚,还不知道卫卿域已经瞧瞧离开了驿站,先去和禄王那头过来的小支队伍汇合打算先过去了。
“烦死了,连倒个水都要自己……”
安沛宁脸上火辣辣的疼,掉了皮的地方一阵阵刺痛,她甚至担心留疤,但目前看着,似乎皮肤落得颜色差距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她便更加烦躁了,心里头一把火烧得比脸上的火还疼,她根本静不下心,只想发泄自己的情绪。
把客房里一屋子的东西打砸得差不多了,安沛宁还不算解气,她心里邪火又起。
“红杏!?烦死了烦死了,来人啊!”
红杏当然没有跟来,她不过顺口一喊,留下的孩子她也是一次都没有想起来过,还心心念念肚子里再怀一个儿子,稳住她的地位。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一帮贱人,都是懒蹄子,回头一个个都砍头——”
话音还没落下,她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有股怪味的毛巾蒙着鼻子,晕乎乎的味道吸进去,还没等她升起其他的念头,就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带走!”
“是。”
“都处理干净了吗?”
“没问题了。”
“好,走!”
安沛宁被抓回来的消息才传到卫卿珩的案前,另一边他的队伍和禄王的人马对上的案子也落了下来。
“首战告捷!”
“不错。”
比起大臣们的喜色,卫卿珩看起来很平静。
毕竟,他了解的比任何一个前线将领报上来的情况都要详细,他的锦衣卫早已经潜入了行军的队伍里头。
现在,整个大魏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先帝当年给他锦衣卫管理的时候,兴许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但经过了多年他的培养,再加上锦衣卫的多次清洗和成长,卫卿珩对京城内外的掌控力已经到了一个新高,更不用说,禄王一系又是很早很早以前就盯着的了。
“燕氏那边也在动作?”他问,“还有其他家跟着动静吗?”
“南谢给了方便,但北谢因此和南谢划清了范围。”
“哦?”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看来南谢是打算谋个‘从龙之功’再更上一层了。”
下面人低下头不敢回答。
“其他呢?”
“还在观察中。”
燕氏的动作,不是为禄王,南谢倒是私底下投了禄王一系。
只是云扬燕氏牵扯众多,还和宫中太皇太后有关,他们犯下的事情牵扯不到,只怕到时候世家们会联合起来,要是他们全都投了禄王叛党一系,这事情可就复杂了。
“这样吧,这事情……”卫卿珩心里早有算计,一番吩咐下来,下面人恍然大悟,随即领命去办。
这时候,徐有德才进来,把今天宫里的情况和卫卿珩汇报一番,他处理好了政务,这就往后宫里去。
后宫里各处都在修建,大部分宫殿都要重新修缮,等入秋之后,陆陆续续后宫里的人都会搬进去。
卫卿珩给戴玥姝安排的是延禧宫,里外都吩咐了重新修缮安排,做了最豪华的处理。
估计戴玥姝的贵妃晋封典礼会在十月左右,后面其他那些基本都会简单办了,左右卫卿珩也不是很在意,新年前全能处理好就是了。
时候不早了,早过了宫里忙活的点,负责的工匠们全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几个值守的小太监在,仍守着这边。
到处都架着木框架,看着还是修建当中的样子,也就卫卿珩的脑海里清晰地映着完成后应该有的模样。
他在延禧宫外站了一会,突然来了一句:“还是就一年吧,你觉得呢?”
徐有德低下头,没有回话。
卫卿珩笑了笑。
“三年大臣们是不会答应的,不会我倒是可以借此把另一事情忙起来,总不能叫人觉得我对先帝的孝心有了折损抵扣。”
“陛下圣明。”
“当了大总管,你倒是越发话少了。”卫卿珩看他。
“陛下圣明,不过奴才这是想随着陛下的威严一二,若还是像从前那样,可不就是叫人笑话了吗?”
“呵。”卫卿珩笑了一声,面对他谄媚的脸孔也不说肯定或否定,“起吧,往你们贵妃娘娘那去。”
“是。”
卫卿珩进来的时候,戴玥姝正就这灯火写着什么。
他刚想凑过来看,就被她避开了。
“嗯?!”他提起了音调,“是什么东西?”
“惊喜,”她笑眯眯地回答,一点不惧他,“可不能叫你先看见了。”
卫卿珩眨眨眼睛,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看到的,她好像是写了一长条的什么内容,但好像纸张又和一般的画了格纹的信纸不太一样。
他有点好奇,但见她确实不肯先让他看见,勉强忍耐了下来。
“好吧。”他背手靠过来,“那我先不知道好了。”
“不可以偷偷问哦。”戴玥姝微笑着,自然知道以他如今的威严和地位,他一皱眉头就有身边人把真相噼里啪啦地吐露完给他。
“毕竟是惊喜嘛。”
“这样……”卫卿珩若有所思。
“正好,我也很久没有练字了,也来写一会好了。”
“你白天还没写够吗?”
听到这话的徐有德在心里默默地佩服,不愧是贵妃,这个底气、这个英勇,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们这群人,是越伺候陛下越谨慎不安了,徐有德都觉得自己早晚得兢兢战战到折寿,当然让他退下来是更不可能了,但总归是佩服的。
这个分寸、再没有人比宸昭贵妃更会拿捏了,比前头那位贵太妃可厉害太多了,珍太皇太妃也比不上。
“那多不一样。”卫卿珩说着便铺展开纸张,也不客气,直接就蘸了她这边的墨水汁用。
戴玥姝就笑,他这是来作弄她呢。
卫卿珩真的练大字,规矩可多了,什么换衣洗手,选水选墨选纸张选毛笔,挑大小挑毛色硬度,另外还可能要思度一番今天要练的内容,这部分一般会提前想好,但也不排除他突然兴起写其他的。
像现在这样非得和她挤在一块,还故意用她磨好的墨汁的,摆明了就是要她看过来,和她养的那两只猫似的,不看它的时候非得弄出点响动来,等人转移注意力过来了才满意。
“罢了罢了,我来给你研墨。”她放下手上东西,无奈地道。
“要湖州的那块墨,湘字纹的。”他顺势露出个得意的笑。
作者有话说:
玥玥:幼稚(指鹤
某人;是啊,说你呢(指猫)
雪球&黄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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