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星图备感欣慰,“皇上总算是看清了世间浑浊,阿楚功不可没!”
“确实,钟姑娘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厉砚舟颔首,表示认同。
然而,龙星图陡地话锋一转,“厉二爷,除了这些,你没有需要交待的事了么?”
厉砚舟嘴角抽了抽,“什么?”
“你可以选择不告诉我,但别把我当傻子!若不是我帮你瞒谎,梁姑娘替你担着,你现在还能潇洒地坐在这里吗?”龙星图厉目盯着他,神色严肃异常。
厉砚舟“噗嗤”一声笑开,“星图,我有种被你扒光了,连一丝一毫的秘密都藏不住的感觉!怎么办,我的后半辈子岂不是被你牢牢控制在了手掌心……”
“少废话!”龙星图瞪眼,“谁管你后半辈子?摊上我这般聪明人,你要么别耍花样,要么离我远远地!”
厉砚舟慢慢凑近,与她脑袋相贴,温声软语:“二爷偏就喜欢你的聪明劲儿,哪怕显得我又蠢又笨,我也甘之如饴。”
“滚犊子!”龙星图羞赧,一巴掌推开他,气息有些急,“快说正事,不然我回房了!”
厉砚舟只好老实交待,他附耳龙星图,“你推断的没错,国宾馆大厅宫灯里的暗器,是我做的手脚。”
“为什么?”龙星图震惊瞠目,“你知道弑君的下场是什么吗?你怎么敢……”
厉砚舟道:“你不是问我恨不恨皇上吗?我现在便告诉你,我恨,恨皇上杀了夏莘全家,但我却不能弑君报仇,因为先太后是真心宠爱我,我不能伤了先太后的心。我之所以下手,另有其意。星图,你我立场不同,你只需要考虑如何破案即可,而我要更深层面的通盘谋划,这就是政治。四皇子能够回京是托了先太后的福,但仲夏夜天现异象,皇上听取严荆和司天监谏言,认为天官书所载,乃是天命,即彗星在日旁,子欲杀父。而这个‘子’,被严荆安在了四皇子身上。”
龙星图蓦地想到那日在安国侯府,他们二人正在房间用膳时,有太监匆匆送来密信,提及“天象”二字,并言皇上对四皇子动了杀机一事!
厉砚舟接道:“现实情况比我想像地严峻,即便你查出真相,证明四皇子蒙冤,也改变不了皇上对天象的信服,四皇子依然处境堪舆,且在不受宠的状况下,四皇子回京的意义便不大了。所以,番邦的猎王计划,让我找到了反击的突破口,既是兵行险招的复宠,亦是改变天象的良机,从杀父变成救父,是何等有力的自证!果然,结果一如我所愿!”
“你将计就计,本想让苏哈古扎背锅,没想到他拒不承认,最后却由梁惜绒认了这项罪名!”龙星图忆及白日审案情形,不由一阵后怕,“厉砚舟,你好大的胆子!万一我揪着不放,非得查个水落石出呢?万一梁惜绒不肯认,皇上非要一查到底呢?无论哪个环节背道而驰,你都可能会露馅,到时你怎么办呀?”
她急火攻心,忍不住捶了他两拳!
厉砚舟一把抱她入怀,薄唇贴着她耳朵,低声说:“我承认,我是在赌,赌自己的运气,赌你不会起疑,或者起疑后因为相信我的人品而徇私帮我,事实证明,我赌赢了,而且梁姑娘雪中送炭,她实在太聪明,不消点破,便能从结果中猜到目的,因为她抱着跟我一样的动机,我们都为了四皇子的前程而费尽心机!”
“四皇子知道你的谋划吗?”龙星图缩了缩肩膀,没有拒绝他的亲近,只要想到险些失去这个男人,她便呼吸紧窒,惶惶不安。
“不知。”厉砚舟嘱咐她,“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教第三人知晓,包括四皇子。”
“为什么?你明明帮了他……”
“星图,你不懂权术。即便我承担着天大的风险一心为了四皇子,可四皇子此后难保不会对我心存戒备,生怕我将来会把此招同样用在他的身上!皇子与皇帝的差别,岂是‘情义’二字的份量?自古哪个皇帝不多疑?日日坐在高位上,掌控着天下的生杀大权,却没有一刻不害怕被人谋害!”
龙星图内心深受震动,她是远离庙堂的人,又怎会明白权术与帝王心?“可你不觉得委屈吗?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既换不来感恩,又要承担生命危险,甚至有可能会连累家人。”
厉砚舟默了一瞬,喟叹道:“只要他日四皇子能够做一个好皇帝,能为夏家平反,我便不觉得委屈了。”
龙星图猛然抱住他,这是第一次,她热切地回应他厚重的情意,她并非捂不热的顽石,只是感动在心,无以言表。
厉砚舟欣喜若狂,他慌忙扳起龙星图脑袋,在她红唇重重一吻,激动地语无伦次,“星图你……你你是接受我了吗?”
龙星图却是一瞬清醒,“没,没有的,我,我只是……总之你别误会,刚才是……”
“嘘!”厉砚舟暧昧地挤挤眼,嗓音哑了一分,“我懂,你否认没用的,反正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了!”
龙星图欲哭无泪,急得双手抱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幕落在厉砚舟眼里,却甚是可爱,他大掌拍拍她脑袋,语气里满是宠溺,“好啦,我做事有分寸的,在没有解决好自己的破事之前,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关系,不让人发现的。”
龙星图起身便要走,厉砚舟拉住她不准,“你再没有问题想问我了吗?过了今夜,我可是一个字都不会再回答你哦!”
她想了想,道:“好,我问你,你不怕四皇子畏死,不肯舍身救驾吗?”
“不怕,因为我相信四皇子是个孝子,危险面前,他一定会救皇上!如果有万一,那我也做了另一手准备,我的人会出手,会保证皇上万无一失。”厉砚舟自信满满,言语间充满运筹帷幄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