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闻听,先是一惊,随即狷狂大笑,“姓龙的小子,我周通坐镇江安县,何时去过武阳县行刺杜明诚?你有证据吗?诬告可是重罪!”
“周大人放心,龙某办案最注重证据两个字。”龙星图语气慢条斯理,步步攻心为上,“当日周大人不肯出兵剿匪,可是错过了好戏啊。我们在老虎寨搜出不少东西,也审出不少口供,周大人猜一猜是什么?”
周通沉不住气,嗓门加大不少,“我怎么知道?龙星图,你休想把老虎寨的帽子扣在我周通头上!”
“月前,周大人趁龙某率精锐力量离开武阳县,表面筹谋分羹,暗地里派人除掉杜大人,但每回都以失败告终。于是,周大人又找到殷乔兄弟八人,以一千两酬劳请他们出手,却被他们拒绝,之后牛棚白骨曝光,周大人寝食难安,不惜拿出五千两银子,雇他们暗杀驿丞何郴和钱小姐,并唆使他们借钱巡抚的名义,洗脱你的嫌疑,于是,殷乔等人成功地杀害了何郴!周大人与钱清民皆与老虎寨勾结,而老虎寨在十年前经营了一家地下钱庄……”
龙星图说到这里,但见周通已是冷汗涔涔,她旋即轻叹:“这个故事实在太长了,恐怕要从十二年前的黄河水患说起,要从夏之淮押送十万两赈灾黄金被劫说起,要从三校尉之一的韩童秘藏武阳县驿站说起……”
“你,你废话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全部与我无关!”周通急赤白脸地打断,呼吸急促,眼神闪躲。
龙星图定定看着他,“周通,你心里清楚,我不会空穴来风编造谎话与你闲扯,我既然敢请杜大人上报朝廷定罪于你,便定然掌握了你的罪证!只是我不明白,你明明是一个马前卒,是一颗替人卖命的棋子,却宁可搭上全家人的性命替人背锅!周通,你是不是以为,你背后的主子有能耐救你出狱?呵,他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且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恨不得三司快审快判,尽快将你处死,又怎会让你活着指证揭发他?”
周通语塞,竟是好久说不出话来。
陪同会面的御史、员外郎、寺正神色皆是复杂。
难道钱清民的背后还有更大的主谋?夏之淮的案子,真的另有蹊跷,并且两个案子相互关联?
龙星图觑了觑眸,戳破周通最后一层心理防线,“周大人,周老夫人尚在人世,令公子今年才十岁,令爱不过七八岁,你忍心他们与你同上断头台?你忍心周家满门被杀,鸡犬不留?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在我看来,因一已之错,连累亲人下黄泉,才是最大的不孝!”
“不要说了!”
周通猛地扑过来,双手死死抓住铁栏杆,双目腥红,“龙星图,我知道落在你手里,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
四目相视,龙星图替他接下去,“但是我可以保你家人不死!前提是,你必须坦白供述,不得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