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破晓,一抹鱼肚白,撕裂夜色,透出了几分蒙蒙亮。
龙星图策马回城,行至广平桥时,火势已经得到基本控制,工部调派的救火兵丁,正在积极扑灭残余火种。
而房家宅院悉数化为灰烬,只余断瓦残垣,在朦胧晨色中,风雨飘零。
龙星图稍作停顿,便挥动马鞭赶往安国侯府。
彼时,绛水轩内外,忙作了一团。
安国侯请来太医院院使亲自诊脉,奈何厉砚舟脑中有血瘀,虽然施了针,服了药,可能否清醒,及何时会清醒,都是个未知数。
侯爷和夫人彻夜守在厉砚舟床边,心焦如焚,暗暗垂泪。
龙星图未经通报,直闯内卧。
屋里的人,皆受了一惊,侯爷大怒,刚要发作,一扭头对上龙星图风尘仆仆的面容,神色立即缓和,“龙大人,你怎么来了?”
龙星图拱手,嗓音略有些干哑,“下官冒昧打扰,望侯爷见谅!”
“龙大人,砚舟他……”夫人起身,刚一开口,便泣不成声。
龙星图心下一沉,难道厉砚舟不行了?
她急步奔向床榻,将院使冲撞在一旁,险些跌倒。
厉砚舟平躺在床上,头部缠满绷带,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少侯爷?”
龙星图俯下身,轻声呼唤,她极力隐忍着想哭的欲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然,毫无崩溃之态。
然而,厉砚舟一动不动。
院使恼怒,正想叱责龙星图无礼,龙星图陡地回头,眼神凌厉,“少侯爷病症如何?你有几分把握医治?”
大理寺丞和太医院院使皆位列正五品,两人虽是同级,但院使是太医院首领,是所有皇亲国戚极力笼络巴结的人,因为人吃五谷杂粮,便不可能不生病,任谁也离不开大夫,何况他还掌管着天下杏林。
因此,院使抖了抖衣袖,语气不屑一顾,“大理寺新上任的龙大人是吧?哼,本院使没有义务回答你。”
“看来少侯爷的性命是保住了。”龙星图非但不曾动怒,反而安下心来。
院使一楞,不得其解:“龙大人怎么知道?”
龙星图眉尖轻挑,道:“若少侯爷病危,整个太医院怕是都要急疯了,院使又怎会有闲心与龙某置气?”
院使愕然之余,不禁伸出大拇指,叹道:“今日一见,龙大人果然聪慧过人,非浪得虚名之辈!”
“您过誉了!”龙星图抱拳,回了一礼,“方才龙某心急,得罪之处,请院使海涵!”
院使捋须一笑,所有误会与不快尽数消散,他道:“少侯爷伤及头部,看似凶险,但未及要害,只要醒了,便无大碍了。”
“何时会醒?”
“须看少侯爷的生存意志,或许一个时辰,或许三五天,甚至更久。”
龙星图蹙眉,目光又落回在厉砚舟脸上,眼底盛满心疼。
见状,侯爷夫人捏着绢帕抹泪,轻声道:“龙大人,砚舟素来视你为知己,你便替我陪陪砚舟吧!兴许砚舟在睡梦中感受到你的存在,突然就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