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殿。
包括掌事太监李喜在内,所有宫人悉数被遣退,周焘只留下太子周捷议事。
“父皇,儿臣不明白,老四明明与安国侯府勾结,杜明诚亦是他们同党,为何父皇……”
周捷的不甘心,在周焘猛然射过来一记含怒的眼神时嘎然而止,他面色一惊,慌忙跪地请罪:“儿臣一时心急,求父皇息怒!”
周焘严厉的面容泛着寒意,“朕宣召周愠回朝,定了归期,他能否过关保命,朕本意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但是,山贼追杀是何意?太子,你好大的胆子!”
“父皇开恩!”周捷脑袋磕在地上,整个人备显惊慌。
“混账东西!”
周焘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怒火中烧:“太后临终时最后的遗愿,便是召周愠回朝,与朕重修父子之情!你遽然瞒着朕调动京都戍卫残杀手足,你叫朕他日下了地府,如何向太后交待?”
“儿臣知错,求父皇开恩!”
“太子,朕今日最后警告你一次,厉砚舟将是明乐的驸马,是太后最珍视的侄孙!往后谁敢再动他,朕绝不姑息!”
“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周焘从龙椅上缓缓站起身,犀利目光令人胆寒,“朕留龙星图三日,并非给你机会斩草除根,你若有笼络的本事便成,若是没有,千万别作他想,若少了杜明诚,朕会以为这天下改姓严了。”
周捷浑身发软,他怔怔看着皇帝一步步走近他,仿佛提着一把看不见的钢刀,“朕虽然老了,但朕没瞎!今日你该庆幸厉砚舟没有提出捉拿山贼的要求,否则,朕怕是保不了你!”
“父皇,儿臣……”
“你且交出调派京都戍卫的令牌,回去面壁思过吧!”
“儿臣……遵旨!”
周捷瘫在地上,有种大势将去的惶惶无措……
永寿宫位于正阳殿的西北方向,紧邻太后生前所住的慈寿宫,老皇帝这般安排,算是颇显心意。
孝期未过,宫中处处充斥着白色。
两个男人并排行走在宫道上,皆被巨大的悲伤笼罩,身形僵硬,恍如行将就木。
龙星图慢步跟在后面,心事如天。
残存在她记忆中的太后,似乎是个不爱笑的女人,眉宇间总是浮满淡淡地哀愁。至于其它,全是模糊一片,她完全想不起来任何。
“永寿宫到了。”
厉砚舟停下脚步,看着周愠,低声嘱咐道:“我就送你到这儿吧,万一遇上明乐……总之,你自己多加小心,我会安排人进永寿宫,若有急事,你便找李喜送信给我。”
周愠吃了一惊,“李喜?父皇身边的掌事太监?”
“对。他现在是我的人。”厉砚舟点头,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这事说来话长。简单些便是,李喜钟情的同乡姑娘,在我侯府里做事,我承诺李喜,待日后事成,便将姑娘许配予他作对食。否则,我们又怎会知道你回京途中不太平,从而提前部署接应你呢?”
四五步之外的龙星图,越看厉砚舟越觉羞愧不自在,遂出声道:“少侯爷,你们慢慢聊吧,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