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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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嵘回复完那宠物店小姑娘的消息后,收起手机,将双手捂进了兜里。
和他一同散步的方卓群问他:“和谁说话呢?”
他们刚刚一同吃了顿饭,此刻正走在赵嵘家外头的小道上。
“没什么人,”他随口说,“一个宠物店的小姑娘,我不是寄养了那些猫?她出于工作,有时候会给我发点照片。”
方卓群由衷感叹道:“这年头,连宠物店的服务都这么好了。”
赵嵘笑了笑:“我觉得她只是单纯喜欢那几只猫。”
“会不会意不在此啊?你以前那个收情书的势头我是见过的。”
赵嵘摇头:“应该不会。”
且不说他去宠物店那天便打消过对方的念头,就是这些时日以来的聊天,这小姑娘也不像是个有别的意思的。
虽然有时候发来的消息乍一看是很让人容易多想,但仔细一想,一直都很有分寸,从来没有说一些刻意暧昧不清的话。若是真的有意思,应当不会这样止步不前。
可能纯粹就只是喜欢那几只猫。
对于这种在琐碎间心细的人,赵嵘总是更有好感一些,所以时不时会聊上几句,当作一个不会见面的朋友。
他接着之前的话题对方卓群说:“所以那天你来给我当伴郎吗?”
方卓群叹了口气:“我还想着你给我当呢。你要是在我之前结婚了,岂不是没法给我当伴郎了?”
“这又不冲突,我这是假结婚,不是真结婚。更何况,我们又不在意这些。”
“也是。那你结婚完呢?”
“去竹溪。不过婚礼和我要去竹溪这两件事,先帮我保密。”
赵嵘说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人在附近看他。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来往有些散步的行人,也不知是谁打量了他。可能只是哪个擦肩而过的。
方卓群和他说:“我车就在前面,你回家吧。”
赵嵘笑着点头。
和方卓群分开后,他依旧沿着小路往家里走。
月色悠悠。
风灌得赵嵘有些冷,他拉了拉围巾,低下头,将下巴埋进围巾了。
待到走到了门口,他正待拿出钥匙开门,刚一抬头,却看见有人站在他家门口。
他脚步一顿。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老旧的工装,身上还有些水泥的痕迹,像是什么工地打工的工人。
他肤色偏黑,五官略凶。半张脸被覆盖在路灯光洒下造成的阴影中,竟然有几分阴戾的感觉。
见到赵嵘,这人皮笑肉不笑道:“三少看上去精神不错,最近过得不错啊?”
赵嵘突然明白方才有人在看着他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认出了这人是谁——陈敬年身边的司机。
陈敬年是他那便宜爹陈丰年的堂弟,陈泽和的父亲。陈大陈二出事以后,陈敬年反而溜得快,至今没有归案。
这个司机此时出现在这……
赵嵘住的地方本就在城中心,小区内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也不知这种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怕是进来之后,看到了和方卓群散步的他,抄近道走到门前拦他。
他眉头一皱,放在兜里的手悄无声息地抓住了报警器。
他说:“你怎么在这?”
“三少最近过得不错,我过得很不好,所以来找三少要点钱。”
“我没有什么钱,”赵嵘冷冷道,“就算我有,你该找的也是你以前的主子。他不是跑了吗?没给你留点后路?”
“呸!”这人说着,往前走了几步,“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我还用得着来找你吗?”
赵嵘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淡然道:“那也和我无关,陈家是大堂哥的,你找我,我什么也没有。”
说话间,又有散步的人走过他们。
两人都没有说话,等到人走远了,这人又说:“大少之前提过一嘴,老夫人的遗产你说不定知道……我看陈家都这样了,三少还过得这么好,肯定不缺钱吧?”
赵嵘不再说话。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冷冷地看了这人一眼,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监控上。
随后,他才说:“这里的安保不错,你要试试吗?”
这人咬了咬牙。
他说:“我把我的卡号塞进三少门缝里了,三少要是改变主意——”
“你觉得我会怕你纠缠?”赵嵘打断了这人的话。
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需要仰仗陈大陈二鼻息生活的那个“草包”了。
他也不是一点简单的威胁就能认栽的人。
陈敬年这个司机没读过书,给陈敬年当司机前只是个混的,凭着有点体力人又凶狠才被陈敬年带在身边。又不是什么体面人,根本不会讲理。这种要求,他只要为了这一次能息事宁人,给对方打了一次钱,此后只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尽管他此刻其实还是心底有些发怵,面上仍然冷着。
“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赵嵘会如此强硬。
过去的几年里,赵嵘仿佛就是一个运气好的废物,得了个世家子弟的身份,什么也不会,还没有脾气。
陈家主宅的那些人,谁没有说过三少是个软柿子?
可这软柿子有一天,却突然硬了起来。
这人眼看赵嵘已经拿起手机要给安保打电话,这才瞪了赵嵘一下,快步离开了。
赵嵘没有松开掌心里的报警器,也没有收起手机。
他转头,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的拐角处,这才松了口气,打开房门进了屋。
屋内的地板上果然有这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纸条,上面是电话号码和账户。
赵嵘看也没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进去之后,他立刻锁上门,打电话给徐信,让徐信最近都来接送他出门,并且雇几个人在他家旁边守着,以防万一。
随后,他连夜找人来家门口装了摄像头之类防贼的东西。
如此折腾下来,到了深夜,他困得厉害,倒头便睡了。
第56章
次日。
赵茗的看护临时家里有事,打电话问赵嵘能不能请假。
赵嵘问了一下,赵茗今天精神不错,一大早起来就在沙发上织围巾,于是他让人先回家处理事情,自己收拾一番,让徐信开车带他去疗养院。
车水马龙间,徐信转动着方向盘,问他:“昨晚怎么回事?突然要雇人。”
“算大不大算小不小的事情,”赵嵘说,“二叔的司机昨天来找我要钱,我担心他没要到会动粗,所以这段时间想找点人在家旁边看着。”
“我好像对那个人有点印象……”徐信皱了皱眉,“地痞流氓一个,没本事,以前就只会作威作福动手动脚。”
“阮承的事情,有什么发现吗?”
徐信摇头:“没那么快。”
赵嵘不再多说,闭上眼假寐着。
他今天打算在疗养院陪赵茗一整天,等到了门前,便让徐信先开车回去休息了。
推门而入时,赵嵘便听到了电视机上较为大声的综艺声。
他正打算走到赵茗身边,抬眼一看,停下了脚步。
客厅里,一条已经织好的灰色围巾工整地叠好摆在一旁,赵茗坐在沙发上,乔南期坐在另一边,正在陪赵茗做着什么手工的小玩意。
茶几上还叠着一排的东西,从外包装上来看,全都是这种打发时间的手工。
赵茗显然很喜欢,笑盈盈地弄着。乔南期虽然笑意不深,神情一如既往的幽深,目光却认真地落在赵茗在做的东西上,时不时开口说点什么,像是在教。
他本就聪明,什么东西一学便会,他每每开口提示,赵茗便能立刻改正。
这一瞬间,在这方寸之地中,竟然有那么一丝喧闹又平静的感觉。
这曾经是赵嵘最期望发生的一幕,在这个时刻突然送到他的面前,赵嵘站在门边,实实在在地触动到了一刻。
这人不请自来,他是有些生气的,可这一幕又太过符合他曾经的期望,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复杂。像是他已经往前走了百步千步,回头看岔路口,才发现那里迟来的姹紫嫣红了起来。
而他要走得更远了。
他要和陆星平办一场虚假却盛大的婚礼了。
他也要离开杨城了。
兴许是综艺声太大,赵嵘开门的时候,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赵嵘的目光,乔南期抬眼,骤然对上了赵嵘的视线。
刚看到赵嵘时,乔南期的双眸闪过一瞬间的微喜。
可他瞧见赵嵘的脸色后,似乎慌了一瞬,手中帮赵茗拿着的工具都没有抓稳,“哒”的一声落在桌上。
他站了起来:“我……”
赵茗转过头来:“小嵘来了?我看你朋友今天又在外面等你,就让他进来先坐着了,没想到这么客气,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赵嵘方才对着乔南期的冷脸在这一刻都收了起来,他缓步走上前,仿佛没有看到乔南期一般,拿起那条毛绒绒的灰色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