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跟四殿下先走吧!”默语向白鹤染靠拢过来,急声道:“敌人有备而来,人太多了,不可能是刘家的打手,这事不对劲,小姐快走!”
落修这时也刚砍死了一个,赶紧也退到她身边,“默语说得对,王妃快走,回去通知十殿下派人支援,兴许还能保住这些东西。”
白鹤染本就一肚子火,听了这话更气了,“东西比人命还重要?我扔下你们自己跑去求援,就是为了保住这些东西?就是为了回来给你们收尸?”
“王妃!”落修也急,“关键是你不能出事,你是殿下的命,你若出了事,殿下他……”
“你若出事,凛儿会把这江山都翻过来。”不知何时,四皇子君慕息竟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一愣,“四哥……”
“这只手没伤到骨头,还能动。”君慕息抬抬左臂,夺了一个敌人手中长剑,利落地划长对方喉咙。“听落修的,回去。”
“绝不!”她发了狠,“要走一起走,生命都是平等的,我的命不比他们尊贵。”
她将折扇塞到君慕息手里,身上带着的上百根银针却已经打空了。她抬手往头上摸去,触及到的,是那枚千年寒冰打制的发簪。
长发在发簪拔出的那一刻披散开来,如飞流长瀑,看呆了一个冲至眼前的敌者。
“该死!”发簪向前一指,千年寒冰挥出一道寒霜,直奔那人的脑门就扎了过去。
那人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冻住,明明发簪还没碰到皮肉,可是自己的身体却已经感受到了无尽冰寒,刺骨寒霜自周身上下蔓延开来,就是一息的工夫四肢就已经冻得发麻,再不能提剑,再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簪入脑,命丧黄泉。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四人背靠着背,各自对敌却从未分开,白鹤染肩并着君慕息,言语中尽是惊骇。“右相府已经没可能有这样的实力了,这么多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究竟是何人在距离上都城这么近的地方养了这么多人马?你们竟从未发觉过吗?”
君慕息应敌有些吃力,毕竟一条手臂还不能动,左臂虽能提剑,可挥出去的力道却是连默语都不如,十分辛苦。“的确从未发觉过,但京都四周三十里从来都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不曾失守过。至于这些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斩一敌,这才道:“要么是今晚刚刚从外省调遣而来,要么就是……叛变!”
“怎么可能?谁有这个胆子?”这话是落修说的,君慕息的一句叛变把他给吓了一跳,可虽然嘴上这样说,心却还是随着这句话渐渐地沉了下去。他突然意识到,有胆子叛变的人,不是没有。不但有,还有很多。
“会是郭家吗?”这是默语对叛变一事的第一反应,“郭家一直都不消停,每时每刻都在谋划着,郭老将军手里还握有兵权,难不成是将那部份兵马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这话说完自己都一哆嗦,若真是郭家的兵,眼下她们还有活路吗?
“不要想得太悲观,本王只是说有可能。”四皇子说话有些喘,接连重伤又上阵迎敌,让他的身体开始透支,眼下基本就是在强撑着,挥扇的动作已经没了多少力道了。
可是人越来越多,好像四面八方天上地下都有人。白鹤染惊讶于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同时也对自己这次计划太过草率而深深的懊恼。
“小姐,四殿下,你们快走吧!”默语都带了哭腔,她也累了,快打不动了,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只想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能护着主子突出重围。再晚一点,她不敢想像会是什么后果。
落修也大声道:“对,快走,晚了真就来不及了!”
“闭嘴!”白鹤染一双厉目瞪了过去,“我说过,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我就有责任再把你们都带回去,否则我不但没法跟你们的主子交代,我也没法跟自己的心交待。你们若想让我余生过得没有遗憾,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围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话说到此,突然运足了内力放声大喊:“我们的人!全部过来!围到我身边!”
一呼百应,所有人迅速向她这处靠拢,渐渐地聚成一个圈。
她不知道有没有死伤,已经没工夫细问了,见人过来得差不多,突然一把扯开先前缠好的伤口,千年寒冰簪毫不犹豫地又往伤处捅了去,发簪入肉,扎入半寸,狠狠地划过手掌,破开皮肉,鲜血淋漓。
“你干什么?”君慕息惊了,脑子里又闪过之前在车厢里她将手掌划开,强迫自己吸食她血液那一幕。直觉告诉她,这姑娘的一身血脉必有蹊跷,可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愿让她一用再用。“到底要干什么?你跟四哥说,就算要豁出命去也该豁四哥的命。阿染,你听话,听四哥的话,不要这样,绝对不行!”
可是她摇头,眼中透出不要命的坚决,“我的命是命,四哥的命也是命,君慕凛派出来的这些兄弟也都是娘生爹养,谁也不比谁低微卑贱。放心,我死不了,当初我能从众多敌人手中将君慕凛给救出来,今日就也能保你们所有人平平安安。”
她话说完,人突然向上跃起,手臂向前伸出,整个人不停地旋转。
这是前世毒脉白家古武典籍中的一式,钻天纵。随着人纵跃半空,鲜血淋洒而出,于空中划出一个圆圈来。再渐渐落下,落入沙土地面,将自己这边的所有人都圈在了血圈里。
奇怪的现象出现了,血圈刚一形成,所有在圈里的敌人竟在突然之间七窍流血毒发身亡,而所有在圈外的敌人只要靠近这个血圈三步距离之内,也立即毫无征兆地产生中毒的状态,口吐黑血,倒地毙命。
眨眼之间,数十人无缘无故地丢了性命,地面的尸体越垒越高,而后面的敌人却不明所以,还在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他们甚至还听到远处山谷间,有将领的命令声带着回响传过来,是在喊着――“全部剿杀,不留一个活口!”
可惜,原本以多欺少占了优势的一方却再没讨到一丁点便宜,白鹤染划出来的血圈成了他们的血池地狱,也成了自己这一方队伍暂时能喘一口气的美好人间。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有人发现了端倪,于是将血圈有毒的消息传递了开,终于,敌军停住了脚步,再无人上前。
而此时,白鹤染正穿梭在己方人群中,一个一个查看伤势,同时也一个一个地寻问,有没有人在刚刚的打斗中丢了性命。
令人欣慰的是,君慕凛派给她的这些人都是精兵,是尊王府和阎王殿的绝顶高手。面对百倍敌军,竟无一人身亡,重伤也没有,这让白鹤染狠狠地松了口气。
只是这个用白鹤染的鲜血围成的保护圈不只让敌人疑惑,就连自己人也是震惊非常,甚至已经有人在问她:“公主殿下,那个血圈究竟是什么?”
她无从解释,却是四皇子君慕息开了口,替她给出了答案:“那是将毒药融到血液中,借着血腥之气更好地挥发毒性,以此来保护我们的身家性命。你们的天赐公主、未来的尊王妃,值得所有人尊敬和感激。”
她听着人们一句句感激的话,心情却一点都不轻松,“我不知道还能困他们多久,你们看――”她伸手往圈外指去,“我们的敌人已经不再靠近了,我不知道之前的银针究竟解决了多少弓箭手,如果都死了还好,倘若对方还有后招儿,我这毒阵要得了人的命,却要不了兵器的命。每一支射进来的箭对于我们来说,都将是致命的威胁。”
刚刚振奋起来的人心又再度消沉下去,可是他们并没有对白鹤染失望,反而是挪动了位置,迅速地将白鹤染与君慕息二人围在了中间。里三层外三层,三十多个人,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搭建了最后的保障。
她听到有人说:“无论如何,公主和四殿下绝不能有事,否则我们也没办法向主子交代,也没办法向我们的心交代。公主,您一句生命平等,一句谁也不比谁低微卑贱,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激赏。咱们兄弟这辈子能听到这样的话,死也值了!”
“对!死也值了!”
人们毅然又坚决地站在外围,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白鹤染和君慕息冲到前面来。与此同时,落修和默语也在悄悄地琢磨起四周地形,急切地寻找着突围的出路。
终于,敌人又动了,不是远箭,而是先将他们手中刀剑抛掷过来。
武器蕴着内力划空而来,穿过血圈,没有任何阻力,直到快要刺到人时才被血圈内的高手们用自己的兵刃给抵挡回去。
但是这已经足够让敌军欢呼震奋了,因为,死局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