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怎样?”花飞花认命了,“要杀我就杀吧,反正六十多年也活够本了。空有一身武功,却连个男人都做不成,连个后代都没留下,我也是够了。都说一生不老要多好有多好,可是谁能理解我的苦?”
他说完又看向冬天雪,“你接的那个悬赏生意应该还有效吧?至少只要我没死,对方的悬赏令就不会撤。你可以跟这位公主打个商量,把我的死算在你头上,好歹那也是一万两雪花白银呢,也不枉你这么多年费的工夫。”
冬天雪冷哼,“你真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把你弄进了这个村子,你以为你能多活这两三年?人家不来是不想搭上性命,是避讳痨病村,你以为是不敢招惹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花飞花疼得满头冒汗,“你们爱咋咋地,爱说啥说啥,反正我现在是一心求死,两位能不能给个痛快的?难受死老子了!”
砰!他被默语狠踹了一脚,“跟谁老子老子的呢?你是谁的老子?”
“我……我是我自己的老子行了吧?”花飞花简直崩溃,“早听说女人不好惹,我今儿算是长见识了,这何止是不好惹,简直是在玩儿命啊!”他指指冬天雪,“你追了我好几年。”再指指白鹤染,“你把我打成狗。”然后又指了指默语,“你跟我打架专挑命根子下手。你们这几个女人简直丧心病狂,简直不给男人一点活路,我花飞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遇着人们几个啊!呜――”谁也没想到,堂堂不老天圣,说着说着居然嚎啕大哭,还真像个孩子。
默语看不下去了,“小姐,要不把他剁了吧!太招人烦了,奴婢只要一想到他居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就觉得恶心。这些年凭着这副样子不知道骗过多少人,不知道占过多少便宜,真是死不足惜。”
冬天雪也大方地说:“剁吧剁吧,在这地方待了两年多,生死早就看淡了,还会在乎那一万两雪花白银?反正这老小子以前没少干坏事,也是死有余辜,只是可惜了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万贯家财,死了就谁也拿不到了。”
默语一愣,“手里还有银子啊?那好办,告诉我们在哪,说完了再去死。”
冬天雪摇摇头,“那是你们对付贪官的手段,但是武林中人没那么怂,他们要是不想说,你就是把他们千刀万剐他们也会把牙关咬得死死的。”
默语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冬天雪说得对。
白鹤染却是看了冬天雪一眼,目光里带着探究和“原来如此”的神色。冬天雪在她这样的注视下渐渐别过头去,有些心虚。
“真的一心求死?不想继续活着?”白鹤染收回目光,又问那花飞花,“如果我说我可以给你解毒,也可以将你膝盖里的银针拔出来并且医好受伤的骨头,甚至我还能将你这个不老的病都给治好了,你又该如何回报于我?”
花飞花愣住了,连疼都顾不上了,“你真的能让我继续活下去?为什么?”
白鹤染指指他,“为了你的回报呀!不是我有多好的心肠,这只是一笔交易而已,我救你,你给我回报,就是这么简单。”她见花飞花就要开口说话,赶紧又补了句:“想好再说,你该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缺钱也不缺势,可以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该拿什么做为回报?”
花飞花好生纠结,原本想说把自己的钱财都给她,可人家是皇家公主,未来的王府正妃,他那点儿家产或许能让江湖中人眼红,可是对于京中贵户来说,还真不够换一条人命。
那么除了钱财,他还有什么呢?
此时此刻,花飞花多希望自己是个女人白鹤染是个男人,因为他如果是个女人大不了还可以献个身以求自保,可他现在这个德行连身都献不成,还能给白鹤染什么回报?
正迷茫的工夫,忽然就见白鹤染又开了口,轻飘飘地一句话传了来:“要是实在不知道该以何为报,不如就献个身吧!”
噗!
花飞花差点儿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献,献身?公主殿下还有这种嗜好?”
白鹤染点点头,“恩,既然你没什么可以给我的,不如就把你的余生献给我,自认为奴,奉我为主,一生为我所差遣。以此来换你活命的机会,如何?”
花飞花一愣,“你的意思是……招揽我为手下?”
“还不算太笨。”白鹤染勾起唇角,“不过有个条件要换换,我觉得你这小孩的模样也挺好的,病就先不治了,但我可以给你一种药,让你的身体恢复到二十年前的状态。”
“此话当真?”
“当真。”
“那我……”
“不急答应我,反正还有几日治疗的时间,你慢慢想着。待痨病的治疗结束后我再来问你,到时候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行。”她说着话,突然出手,双掌在他双膝处猛击一下,两枚银针瞬间从膝盖骨中窜了出来,掉到地上。而随着他这一下,花飞花黑球一样的双手也逐渐恢复了正常颜色。
他刚要欣喜,可随即就发现似乎有点不大对劲,不由得惊恐地看向白鹤染,“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眼下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
白鹤染笑笑,“别怕,暂时封了你的内力而已,待我下次再来时自会为你恢复,到时候你是走是留我都不拦着。”她起了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哦对,认主也得有投名状的,便将你那万贯家财做为投名状献给我吧!虽然我不缺钱,但谁也不会嫌钱多。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投入我的麾下,你的银子我还是得要,就当是这场痨病的诊疗费了。至于给不给,那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将银子给我送过来。”
花飞花这回可真知道自己是遇着硬茬儿了,都说民不与官斗,这话果然不假。要是官都是这种官,那特么真不是敢不敢斗的问题,是根本就斗不过啊!
他欲哭无泪,坐在地上发呆,而白鹤染却已经带着默语和东宫元走了。只是身后还有一个人快步跟了上来,心虚地问她:“你是不是看出来我的把戏了?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的,要不然刚刚你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白鹤染在村口的一棵枯树底下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冬天雪:“你听我说起过今生阁,知道我其实是缺银子的,或者说不管有多少银子,都填不起今生阁这个无底洞。所以故意透露那花飞花有大笔的财富藏在外面,以此来为他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我说得对吧?”
冬天雪叹了一声,“没错,全对,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且还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白鹤染对此不置可否,“但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你之前同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你跟花飞花应该是死对头才对,你接了刺杀他的悬赏,应该一心希望他死,为什么还要替他争取这样的机会?我将人毒死交给你,你去领悬赏不好吗?”
冬天雪摇了摇头,“做人不能那样,我接悬赏是因为我师父死了,我一个人闯江湖没有靠山,银子也越花越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先小富起来。至于他做了多少坏事,到也没做什么对平民不利的事,都是些江湖恩怨罢了。你该懂的,江湖恩怨这种东西,谁说得清哪边是好人哪边是坏人,哪些是好事哪些是坏事呢?”
“就因为这些?”白鹤染并不认为事情就这样简单,“你是个洒脱的姑娘,应该也是个重情义之人。你说做人不能那样,指的绝非只是这些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对你有恩,是吧?”
冬天雪苦笑开来,“公主,我师父说过,女人聪明是好事,但是不能在男人面前表现得太明显,不然会让男人很没颜面。所以你在外面聪明聪明也就罢了,将来跟十皇子在一起时可千万别这样,他会不喜欢的。”
她看向白鹤染,目光中有真诚,也有恳求,“他的确对我有恩,虽然我这痨病是他过给我的,但是这两年多以来我的病情却恶化得比他更快。要是没有他多次出手用自己的内力帮我压制着,怕是我早被人草席子一卷,扔到山里烧了。所以我想帮他一次,算是还他这两年相助的恩情。至于你能不能放了他,那就不是我该过问的事了。”
白鹤染点点头,“的确是个重情义的姑娘。那你说,刚刚我的提议他会答应吗?”
冬天雪想了想,道:“应该会吧!你不知道,江湖中人虽然不羁,虽然都想要自由,但实际上我们心里也是想有个归属的。就是这个归属太难找,这才不得不一生漂泊。花飞花本性不坏,你于他来说是有大恩之人,他会报答。更何况他在江湖上仇家不少,一旦从这个村子里走出去,而且还是治好了痨病走出去的,那就是没日没夜的东躲西藏。他年纪大了,想要过几年安生日子,就只有投奔一个强大的靠山。而公主你,无疑最符合这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