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蓁蓁是在做自我检讨,她说:“临出门时明明都想好了进宫该怎么表现,怎么说话,要端庄,要得体。这怎么进宫之后全忘了呢?回去又得挨说。”
陈皇后更乐了,这个小姑娘真不错,性子真,灵怪又可爱,跟自己那个冷脸儿子到还真配。原本老大难问题是老十,现在老十已经有着落了,到是把老九剩下了。以前总觉得老九性子太沉了,还管着个阎王殿,整天就合计着怎么审人,用什么刑,对于成亲什么的是一点儿都不上心。她还真想不出什么样的姑娘跟老九合适,直到今日见着白蓁蓁。
这样的反差让陈皇后特别欢喜,当即就告诉白蓁蓁:“放心,你跟老九的事,本宫这儿过关了。但你现在还太小,怎么也得过两年再提婚事,你二人先好好相处几年,待你长大些本宫便让皇上给你们赐婚。”
白蓁蓁都听懵了,赐婚?这皇后的性子也太爽快了吧?这怎么就上升到赐婚了呢?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嘴角却忍不住上翘起来,大红裙子映着笑脸,看得陈皇后那个喜欢。
但是白蓁蓁心里还是没底,她小声问陈皇后:“我是个庶女,配得上九殿下吗?皇后该不会让我做侧妃吧?我不想给人做妾,如果一定是侧妃,那我宁愿找个普通人家的庶子嫁了,给庶子做正妻也比给嫡子做妾好得多。”
陈皇后也是一愣,对呀,忘了嫡庶这个事了。老九好歹也是堂堂皇子,还是养在她正宫皇后名下的,娶个庶女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啊!不过白蓁蓁这孩子她是真喜欢,不能放弃。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白鹤染,白鹤染想了想,说:“现在是庶女不代表将来还是庶女,咱们白家的主母最近又要换了,照这个勤快劲儿,两三年内再换一回也是有可能的。”
陈皇后点头,这个主意好,“只要你的姨娘在白家下次换主母时能抓住机会,那你就也是文国公府的嫡小姐了。反正不急,你跟老九好生相处着,这个事儿让你姐姐去办。”
白鹤染抚额,这母后还真是……性情中人啊!
亲也认了,白蓁蓁的事也有数了,白鹤染将事先准备好的药丸拿了出来。
“母后给了阿染公主之位,阿染没有什么好回报的,这里面是阿染亲手制成的一枚药丸,有唤肤驻颜之效。母后睡前服用,服用后最好沐浴一次,次日清早便有惊喜。”
全天下没有女人不操心自己长相、不关心皮肤保养问题的,虽说皇上早已无心后宫之事,到昭仁宫里来也就是陪她说说话,即便夜里留宿也就是睡个觉而已,没别的项目。
但女人爱美是天生,这张脸就算男人不看她自己也得看,就算男人无心后宫,可后宫里头毕竟还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妃嫔。那些人每天都要到昭仁宫来给她请安,她若老得太快,天天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也能把自己给怄死。
白鹤染的这个礼物简直是送到了陈皇后的心坎儿里,对于唤肤驻颜一说,如果换了别人提及她可能也就是一笑了之,信都不信。可她必须信白鹤染,不冲别的,就冲着当初治君灵犀时露出的那一手,她就知道,这个干女人绝非一般人。说神仙可能是过了,但绝对有神仙才有的手段。有这样手段的人亲手制出的药丸,岂有无效之理?
见陈皇后激动又欣喜,白鹤染就知道,这个马屁拍到位了。果然爱美是天下女人的通病啊,从这方面下手,那是一下一个准儿。
“小公主呢?”白鹤染问了起来,“我还给小公主也备了礼物,以后就是自家姐妹了,总不能亏了我的妹妹。”自打来了昭仁宫就没见着君灵犀,按说依着那丫头的性子,知道她来了那肯定是飞扑啊,这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着人影?
陈皇后笑着说:“不用管她,她一大早就去缠着她四哥了,这会儿指不定在前朝玩呢!阿染你快说说,给灵犀的是什么好东西?也是驻颜丹吗?”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皇后已经主动给药丸取了名字。而站在一边的白蓁蓁心里也起了算计,驻颜丹,这东西以后可以拿出来卖啊,这得赚多少钱啊?
她这边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可白鹤染跟君慕凛二人却是一怔,随即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
“灵犀何时去找四哥的?”君慕凛开口问了句。
陈皇后说:“头午巳时那会儿老四就进了宫,差不多就那时候将灵犀带走的。”她看出二人神色不对,脸色也沉了下来,“出了什么事?”
正问着,这时,就听大殿外传来一声大喊:“母后!我十哥和十嫂在不在咱们这儿?”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君灵犀回来了。
陈皇后无奈地道:“总是说要管住她不让她疯跑,可是你们瞅瞅这个性子,谁管得住啊?这性子是像谁啊?”
说话间,君灵犀已经跑了进来。的确是没什么公主形象,两手提裙,满头大汗,进来之后顾不得别的,先抓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一口,也不管茶是谁的,反正先解渴再说。
陈皇后简直头大,“你是公主,能不能有点公主的样子?”
君灵犀已经冲到了君慕凛和白鹤染面前,面色焦急地道:“哥,染姐姐,出大事了!”
君慕凛一巴掌朝君灵犀拍了过去,“以前还叫十嫂呢,这怎么今儿就成染姐姐了?”
君灵犀给他讲道理:“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现在染姐姐跟我是一个娘的,自然叫姐姐才显得关系更近。等你俩啥时候完婚了我自然会改口,到时候别忘了给我改口的银子。”
白鹤染到是没心思管称呼这个事,只急着问道:“出了什么事?后宫还是前朝?”
君灵犀说:“是前朝,有人在找四哥的麻烦。”
她心一沉,“是罗夜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可是很意外,君灵犀却摇了头,“不是罗夜人,那罗夜国君给父皇行了礼上了岁贡之后就退到一边儿站着了,没生事端,找麻烦的是郭家。”她握紧了小拳头,气得脸都变了色,“郭家人简直不要脸,那日我跟四哥在叶府打伤那郭旗是不假,可这事都过去多少天了,没想到郭家居然挑了宫宴的日子来翻后帐。最恶心的是,我们明明卸的是郭旗的胳膊,卸两条胳膊怎么可能会死人?这不是讹人吗?”
人们一愣,白鹤染立即追问:“你的意思是说,郭旗死了?”
“恩,死了。”君灵犀点头,“郭家抬着郭旗的尸体进了宫,那会儿四哥刚得了个什么消息,往宫门口去了。我远远地瞧见郭家人一路哭丧着进了宫,赶紧躲到角落里偷看,这才发现他们抬了个死人,正是那郭旗那孙子。我一路跟到鸣銮殿去,就听到郭家那老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四哥的状,说郭旗是被四哥打死的。”
她说得义愤填膺,两个拳头握得死死的,不时还挥舞几下。“后来罗夜人也到鸣銮殿了,我看四哥远远地站在大殿外头,原本想拦住他不让他进,可惜被郭家人抢了先。”
君慕凛怒了,“打那郭旗本王也有份,郭家却只告四哥?”
小公主点头,“对,就只捡好欺负的踩。十哥,咱们得去给四哥做主,四哥太可怜了,我看到婳宛姐回来了,四哥整个人就像已经死了一样,全身上下一点活气儿都没有。”
君慕凛拍拍她的头,“放心,郭家选在这种时候抬着个死人进宫,摆明了是在打我君家的脸,咱们那位父皇也不是好惹的。”
天和帝的确不好惹,此时的鸣銮殿上,郭问天守在死去的郭旗身边,一手直指四皇子君慕息,正嘶声怒吼:“我好好一个孙儿,不但大好前程毁在你的手里,甚至你连他的性命都不放过。四皇子,你好恨的心啊!”说着又看向天和帝,“皇上,老臣为东秦征战一生,到头来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老臣不甘!请皇上给老臣一个交代,难不成皇子就可以随意杀人?难不成老臣一身伤疤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太平盛世?”
他说到这,竟然一把扯开自己上身的袍子。征战多年留下的伤痕赫然展露在众人面前,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看得人们触目惊心。
四皇子君慕息还是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就站在边上,不怒不恼,面无表情。
天和帝翻了翻眼皮,瞅了瞅郭问天那身伤,琢磨了一会儿道:“所以说出入战场一定要量力而行,什么时候该冲锋什么时候该撤退那都是有策略的,不能一味蛮干。老将军打了几十年仗,有输有赢,不知到最后明白这番道理没有。”
郭问天一愣,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天和帝这样说话是何意。再看大殿上的宫女和罗夜国随行的侍女已经背过眼去,便也觉得自己敞着个身子有些尴尬,于是衣袍拢了拢,重新穿好。
天和帝见他不再亮功勋,这才点了点头,又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