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进来的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了身红裙子,蹬了双红靴子,扎了根红头绳,配上阎王殿这个阴森森的气氛,远远看着就像个厉鬼。
就连君慕凛都打了个激灵,“什么玩意?”
白鹤染扶额,“可能是我那个四妹妹。”
正说着,人已经被带到了眼前,君慕凛仔细一瞅,可不就是白蓁蓁么。可他就纳了闷了,这妹妹怎么就那么爱穿红裙子?
此时,白蓁蓁正在跟那个抓她进来的人理论:“我就是睡不着觉出来转转,又没偷没抢的,你凭什么抓我?”
那人冷哼一声:“这么多年了,没听说有谁半夜睡不着来阎王殿转的?”说完还跟身边同伴问了句:“你们听说过吗?”
几位同伴很是感慨,为首那人无奈地道:“何止只说过,还见过呢!眼前就有一位。”
白鹤染心虚地举起手,“我,我就是半夜睡不着觉跑来阎王殿转的。”
白蓁蓁这才看到白鹤染和君慕凛,当时都惊了,“姐?十殿下?你们怎么也来了?”
白鹤染赶紧上前去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小声道:“我还想问你呢,跑这来干什么?”
白蓁蓁特别委屈:“我什么也不干,我就是好奇想来看,再说我也没进门啊,人一直在衙门外头来着,在外头也抓啊?”
那个抓她的人实话实说:“你人是在外面,但是你在拆阎王殿的墙砖。好好的墙都被你挖出一个洞来了。”
白鹤染听得一脸震惊,拆墙砖?这妹子行啊!
为首的暗哨也不得不感叹道:“王妃,你家姐妹果然都是一个风格啊!”
君慕凛也觉得有点儿丢人了,赶紧把话收住,大声道:“行了行了,今天晚上的参观就到此为止,人我带走了,墙砖的事回头你们就跟九爷说,是白家四小姐挖的,让他上红家要赔偿去。另外我提醒你们一句,这位四小姐很有可能是你们未来的九王妃,所以一个个的都给老子放尊重点儿,别等九爷发怒了再来怪老子没提醒你们。走了!”
他大手一挥将人带走,直到都走没了影子殿内的一众暗哨依然没回过神来。
未来的九王妃?开什么玩笑,九爷怎么可能会跟女子扯上关系?更何况还是那么个……那么个二乎乎的女子。虽然长得挺好看,可没见过半夜拆墙的啊,这也太彪悍了吧?
君慕凛也觉得白蓁蓁这个做法实在过于彪悍,他特别想问问这姑娘到底怎么想的,一边看到他九哥就吓得哆嗦,一边大半夜上阎王殿拆墙去,这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呀?
但身边小媳妇儿在给他递眼色,准确的说是在瞪他,警告他闭嘴不许多话。他也只能把想法闷在心里,但闷来闷去实在没闷住,终于还是在把白蓁蓁送到红府门口时说了句:“你要真喜欢我九哥,也该去挖慎王府的墙角,挖阎王殿没用啊!他晚上又不在阎王殿睡觉。”
白蓁蓁一拍额头,“对呀!这不扯呢么,挖错了。”
白鹤染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真喜欢九殿下?”
白蓁蓁愣了愣,半晌才道:“不啊,我喜欢他干什么?我怕他都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喜欢他?姐你可别乱说,我跟他绝对没有可能的。”
君慕凛笑她,“话别说得太早,到时候真跟我九哥成了得多打脸啊!哎你说,你俩要是成了,我是跟你叫妹妹啊还是叫嫂子啊?哎呀,这个称呼实在是很难办,也乱得很,要不你俩这事儿还是算了,回头我再给九哥介绍个别的姑娘,你就算了。”
“什么叫我就算了?我怎么就算了?我凭什么算了?别以为你是皇子你就可以左右别人的婚事,你信不信我让你跟我二姐姐也算了?”
白蓁蓁发飙了,白鹤染十分无奈,她觉得用不着等到这两位成的那天,现在就已经够打脸了。于是赶紧把白蓁蓁往府门口推,一边劝着她赶紧进府,一边拉着君慕凛火速离开现场。
两人几乎是逃出来的,直到跑出老远才停下来。君慕凛只觉阵阵后怕:“你这妹子也太凶悍了,我感觉再不跑都得挨打。”
她翻了他一眼,“挨打到不至于,蓁蓁又打不过你,但挨顿骂是肯定的。不过我说君慕凛,你一天到晚能不能有点儿正经的?真怀疑你这性子是怎么上战场打仗的,跟敌军对垒时,也这么不着调吗?”
君慕凛摇头,“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我才会这样,其余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朝堂,他们看到的都是另外一个我。染染,我不是从来没个正经,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快乐,只是想把你过去十几年遭的罪都给找补回来,所以不想同你在一起时也绷着脸。染染,我天天都盼着你长大,盼着你离开白家嫁给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切都好……”
礼王府
四皇子君慕息在一阵疾咳中醒来,咳中带血,染红了搭在榻沿的被子角。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血了,近一年多来咳症愈发严重,他白日里小心忍着,却无法控制在夜里总被咳醒。
他晓得这样下去命不久矣,却还是不想传太医诊治,甚至都不让任何人知晓。
活下去似乎也没有多大意义,除了报仇。那便只撑到报完了仇吧,查清楚当年苏家的事,他的使命也就算是终结。只是可惜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一眼画宛。
这一夜,皇宫中也不平静。
德福宫里的老太后一夜都没合眼,只看着满殿狼藉悲愤不已。
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那个看起来与世无争安静如仙的老四,居然带着人闯进德福宫,强行将她宫里的值钱的件全都抢走了。
她的人出去求助,可宫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肯管这档子事,就连那些御林军都对此视而不见,眼睁睁地看着一箱一箱的东西从德福宫里抬出去不说,居然还问要不要帮忙。
眨眼工夫这里就被搬了个空,叶太后恍恍惚惚地就觉得好像是又回到了先帝在位那时,她不是太后,只是个不管宠的嫔妃。嫔妃被打入冷宫时都是这般场面,难不成她如今已经成为一朝太后,还要过那种日子吗?
权烟红着眼睛劝她:“您歇下吧,一直这样坐着身子怎么受得了?”
叶太后发泄一般地大声道:“身子受不了就去传太医!”
权烟心里更难受了,太医早就传过,可平时任凭他们差遣的那几位都被送进了阎王殿,剩下的她们一个也使唤不动。所有人都有不来的理由,甚至更有一人给出的借口是要去给江越江公公看腿。
宫里的太医什么时候还要管太监有没有病了?为了一个太监都能不管太后,要变天啊!
权烟不再说话了,心里自顾地琢磨着事情。
老太后也在琢磨着事情,她想起当年苏家的那档子事,不过那件事如今就是个无头公案,该死的都已经死绝了,还能上哪儿去查?
对,绝对没有可能查得到的,否则那座阎王殿早就出手了,老十那个魔王也早就提着大刀来砍她的脑袋,怎么可能只由着个老四不痛不痒地到她这里来抢东西。
之所以谁也没动,就是因为没有证。只要一直没有证据,她就什么都不怕。
但是现在没银子了啊!叶太后又是一阵悲哀。没有银子很多事情就会变得被动,人是要靠银子维系的,没有银子谁还能给她卖命?
叶家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送银票进来了,传信的人说是因为白家那个姓红的小妾跟白兴言闹翻了,跑回了娘家,以至于文国公府都断了粮,哪还能有多余的银子往叶家送。
白家没钱,叶家就没钱,叶家没钱,她就没钱。当务之急是得把那个小妾接回国公府去,可是这个事不是她着急就能成的,还得看白兴言那个废物有没有办法。
老太后想到的事,红家也同样能想到,甚至叶家人还认为叶柔在这个时候回了国公府是个错误,因为这样会更加激发红飘飘的怨恨。然而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能想办法劝着白兴言把红飘飘也接回去,可是,怎么劝呢?
燕王府那头,二皇子君慕擎也闹着心呢。他送银子是讨好白鹤染的,可却被老十给撞见了,结果整出一个物归原主,这不就白送了吗?
他无奈苦笑,罢了,斗不过老十,说怎么算就算吧!
白鹤染说话算话,义诊在国公府连开了三天,与此同时,新的医馆也在积极的筹备与建设中,地契也早就握在她的手里。
只可惜,她手底下可用的人少,除了迎春和默语,没人能去外头盯着医馆的进度。
上都府尹韩天刚很会做人,直接派了衙门里的官差去帮忙,对外宣称是为百姓做事,因为新医馆本就是为百姓谋福利的,所以差官出动不但没有人说小话,民间还一片赞扬,称他是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为此,天和帝还嘉奖了他,更让他有了为白鹤染做事的动力。
而白家这头,叶氏悄悄拿了一笔银子将帐上的空缺补了一些,可却杯水车薪,最多也就能维持月余用度。人们都知道,想要解决根本,只能接红姨娘回府。
可是怎么接呢?用个什么办法既能让白兴言有面子,又能迎红氏回府?
对此,小叶氏想出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