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圆,梅长雪、青燕子带着家中女眷,围着火炉包汤圆。青燕子包了几个,放在盆里,被一脸嫌弃的梅长雪挪到一边。青燕子往里边塞了一勺辣椒粉,这等怪味汤圆,估计只有她自个儿吃得下去。
“听老嬷嬷说,今晚河畔有灯会。小后娘,要不要去艳遇一番?”
说着,青燕子还用手肘戳了戳秦动人的胳膊,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秦动人将丑丑的汤圆扔盆里,说:
“这些玩意儿,也就适合你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我就不去扫兴了,你们自己玩吧。赶紧找个如意郎君,给小后娘我生个大胖孙子。”
两人听了,不禁想,这话不是应该说给牧九川听吗?
――
入夜,梅长雪约了青燕子,一起去看花灯。两人到了湖畔,看到男男女女,都戴了面具,便也买了两张面具戴上。花灯映照大地,如白昼。烟火冲上天空,转瞬即逝,看烟火的人因这短暂的美好而震撼,开心地鼓掌。
偶然间回头,梅长雪瞥见一抹熟悉的背影。
“燕子,你看,那人像不像牧九川?”
青燕子心想,从哪里看出来那是牧九川?
――
一群年轻人,有男有女,蹲在河岸边放河灯。梅长雪和青燕子在莲花灯里放了心愿,任其飘远。
下游,戴面具的男子捞起莲花灯,只见一个写着:
【愿命女早日脱离苦海。】
另一个写着:
【人间何处安身?】
牧九川放下荷花灯,心想,确认梅长雪是命女无疑了。莫非那夜梦中,那女人说的都是真的?
――
牧九川失魂落魄地穿梭在人群中,两个戴面具的女子围了上来。
“奴家见公子四处张望,可是在寻人?”
他哪里四处张望了?他一直盯着地面好吧!
“不是---”
说完,牧九川转身便要走。
此时其中一女子拽住他的衣袖,道:
“公子,这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
牧九川瞅见袖子上的小黑手,立马明白了过来,心想好个青燕子,竟敢捉弄他。
于是他一改之前的正经样,张开双手箍住两人的肩,说:
“美人相伴,我怎么舍得走呢?”
――
于是,一男两女,拉拉扯扯,来到河边上的小树林。两女人将牧九川推倒,牧九川心想妖女,暴露了吧。说着他迅速出手摘掉两女的面具,想着会是怎样尴尬的场面。
谁曾想,面具下的脸,竟是两个---老女人!
他吓傻了,而那两个老女人乘机扑了上来。
“滚开---”
他凝聚内力,直接将两女人震飞,怒声质问道:
“你们是谁,竟敢非礼---本---咳咳咳---”
他发现自己还戴着面具,就把‘将军’三个字咽了回去。这种不光彩的事,还是不要张扬为好。
――
“公子这话问得,我们还能是谁,我们是黑白双煞,是你的小娘子啊---”
黑白双煞,这不是让天下美男闻之丧胆的女魔头吗?怎么跑到盛京城来了?他暗暗握紧大刀,心想这就收了她们,以报这玷污清白之仇。
便在此时,他听见梅长雪的声音。梅长雪和青燕子都是不嫌事多的大嘴巴,要是此事被她们知晓,说不准怎么奚落他呢。思及此,也顾不上捉拿黑白双煞了,他咬了咬牙,扭头扎进冰冷的河中。
两女人眼看到手的肥“狼”溜了,只得感慨道:
“罢了罢了,又是个不懂得欣赏的伪君子---走吧---”
――
黑白双煞走后,梅长雪和青燕子来到河边。
“该不会是想不开,自尽了吧?”梅长雪道。
“不至于吧。”青燕子道,“黑白双煞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活儿还是极好的---再说天这么黑,闭上眼睛,不都一样么?矫情!”
此时对岸,湿漉漉的牧九川爬出水面,急急忙忙隐入夜色中。
――
灯会渐到尾声,两人结伴往回走,路经拐角处,突然窜出几个黑衣人,用麻袋套住两人,扛去黑灯瞎火的密室。青燕子本来以为是老冤家巧儿派来的爪牙,后来发现他们身手虽然快,但尚未超出凡人的极限,便佯装害怕,大声呼救。
不久,便听见密室外有人呵斥那些黑衣人。
“蠢货,我要的是牧九倾,谁让你们把她们捉来了?”
“主人,属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秦家姐妹日日围着小女儿,属下实在是找不着机会下手啊---所以属下只好抓大的。主人您先瞧瞧---或许能用呢---”
“成了,起来吧。时间紧迫,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
密室门开,蒙面金装男走进来。他身上有一股檀香的味道,眉毛稀疏,头发卷曲披散,有点像草原里迎风狂奔的赖皮狮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青燕子装出一脸惶恐的样子,好像生怕对方会吃了她一样。
蒙面男不耐烦了,喝道:
“吵死了---来人呐,把嘴给我赌上---”
“是---”
侍卫得令,将一团布塞青燕子嘴里。
蒙面男转向梅长雪,看她一脸淡定地盯着自己,脸上毫无惧意,便心想,这丫头倒是挺有胆色,临危不乱,说不定还真能成事。
――
“你敢瞪我,不怕我杀了你么?”
梅长雪暗暗冷哼,心想:
【有本事你试试!】
“你若是有心杀我,我就是不瞪你,你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会不会死,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你。”
这番冷静的说辞,让蒙面男觉得非常满意。
“很有胆识。我喜欢---”蒙面男转向蒙面手下,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赐药---”
没多久,便有侍卫拿着锦盒进来,将拇指大小的药丸分别塞进梅长雪和青燕子嘴里。
――
药丸有些甘甜,好像裹了糖衣。咽下去时,梅长雪感受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凉意。
总感觉这药丸有些邪门。
“此药名为苦陀,倘若一个月内没有解药,你们便会全身溃烂而死。”
梅长雪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就一粒破药丸,也想逼她们就范?别说一粒苦陀,他就是端一碗过来,她也照样活蹦乱跳。
虽然心里很不屑,但走走过场还是必要的。
“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我们?”
“啧啧啧---够直爽,我喜欢。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希望二小姐回家能劝劝大元帅,一把年纪了,要爱惜身体,身子不好,就回家歇息――”
――
“少说废话!说重点!”
“我要牧九山――在家休养一个月。”
哈!
就这么点小事?莫非此人是义父的小迷弟?
“好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
金装男示意属下给两人蒙上眼睛,送出密室。
“记住,你们若是胆敢走露风声,休想得到解药。要保密,特别是牧家父子。”
――
保密?
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保密?
回到将军府,青燕子径直推开义父书房门。
“义父,我们中毒了---”
“哈?”
牧九山手中的卷册应声落地。
哪个不想活的,敢谋害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