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爱斯顿。从我看到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是我要等的人。斯顿是我实习期间的部门经理,他对下属很关心,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在他面前咳嗽了几声,他都会放下手里的工作,问她需不需要休息。那一段时间连续加夜班,我真的病了,蜷缩在办公室的角落里,脸烧得像猴子屁股。没人理我,因为每个人都想快点做完自己的工作,早点下班,我连挣扎起来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缩成一团,委屈的直想哭。最后,斯顿过来了,他把一杯热水放在我的桌上,然后把他的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面,我永远都记得他蹙起眉头看着我的样子,那么的好看,那么的温柔。他把我送进医院打点滴,就在诊室里,我装作睡着了靠在了他的肩上。猫子,我们都没有妈妈,没有妈妈的孩子有多么渴望温暖,相信你比我更加的清楚。我们是找到一点光就会拼命想要靠近的那一类人,我找到了斯顿,找到了渴盼已久的温暖的爱情,所以,我才会奋不顾身的用尽一切办法把斯顿留在了身边。”
薇薇儿说到这里停住,她看着我,惭愧地说:“是我骗了斯顿,我趁他喝醉了以后做了一些不可饶恕的事情,为了我的名誉,他无奈之下才娶了我。我知道他爱的人,并不是我,他从来也没有爱过我,可我还是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成为我梦想中的石太太。我以为只要我肯努力,好好的维护我们的家,终有一天,斯顿会接受我。可命运总是喜欢折磨人,就在我看到一丝曙光的时候,它却残忍地判了斯顿死刑。不仅如此,它还带走了我的希望。我爱斯顿,很爱很爱,爱得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爱到为了他,为了成全他的执念,竟流着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我和斯顿在他确诊后一周就离婚了,分开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要,只是向斯顿提出了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要他活下去,并且,由我来照顾他。”她的眼神里有着坚定不可动摇的决心。
巨大的震惊过后就是对薇薇儿的钦佩,这样的女子世间难得,石头何其有幸,我在心里感慨。
薇薇儿的目光闪烁,“我不知道让你来见斯顿,对还是不对,虽然斯顿的态度有了奇迹般的转变,可是见到你们拥抱,见到他每次看你的眼神,我就会心疼嫉妒的不行,我告诉自己,别傻了,薇薇儿,斯顿幸福就好,斯顿能活下去就好了,你的私心,统统可以不要。可是,不行啊。。猫子,我好像做不到那样的大度,我看到你们在一起,还是会难受到心痛。。。”
“不会的,薇薇儿!你相信我!我和石头,已经没有可能了。。”我急急的打断她。
不知为什么,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不停闪现着另外一张男人的面孔,我清楚的知道,他不是石头。
薇薇儿还是苦笑,她主动和我拥抱,轻轻的在我耳边低语。
“不管怎么样,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猫子,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和希望。。”
夜空中挂着一弯月牙,幽幽的光芒不耀眼却映在了我和薇薇儿的心里。那夜,花香四溢,心事却呜咽。
石头手术的时间定在了五天后。
美国thomasjefferson医院的桑格博士会为石头亲自主刀。我从薇薇儿那里知道消息后并
没有什么愉悦的心情,反而心生惘然,隐约还有几丝惧怕,为那不可测的未来。
到香港的第三天下午,薇薇儿去公司处理公事,留我单独在医院里陪护石头。
自从那一夜深谈之后,我和薇薇儿完全打破了那一层隔阂,变得真正亲密起来。可是,令我感到悲哀的是,她竟有意无意的把我推向石头。
病人怕光,病房的窗帘拉得很严,室内光线昏暗,气氛宁谧,我坐在沙发里,怔怔地望着病榻上还在熟睡的石头。由于病痛的折磨,石头原本瘦削的身材愈发的清减,五官轮廓也因为消瘦而变得愈发清晰,再见之后他的唇色始终是不正常的青紫色,只有在睡梦里,才略微浅淡一些。他的一只手露在薄被外面,收而嶙峋的手腕无力的垂在床边,他睡着了还和以前一样的温和无害,轻浅的呼吸,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声息。。
我脚步轻轻地走近,坐下来,用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暖暖的温热的感觉让我安心。离近看来,石头还是英俊得不像话,那眉和唇,秀气得如女孩子一样,我记不住有多少次趁他熟睡时拿眉笔和唇彩在他的脸上胡画,每一次醒来,他从镜子里看到,却还是用他独有的方式温柔的罚我。他从未大声呵责过我,无论我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他都会淡然置之,我心中惭愧,主动承认错误求他惩罚我,可他却说舍不得,因为我和他之间聚少离多,他想把记忆里都填满美好。。
“偷笑什么呢?”我不知何时弯起的唇角被睡醒的石头戳了一下。
我的心砰的一跳,那样深的目光,看得我心慌,“在想过去的事情。”
我拉下他的手,和他手指纠缠,笑着回望他。
石头似乎也想起了过去,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亮得出奇,只是执着地望着我。。
“我倒杯水。”我起身想躲,却不防手臂一紧,接着,身子一轻,就到了他透着淡淡香气的怀抱里。他没有力气起身,我隔着被子趴在他的身上,被他紧紧拥住。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那些甜蜜的过往,铺天盖地一般回来,我的眼眶潮热,再不愿挣扎,自动放松紧绷的神经,伸手搂紧他。
石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在这一瞬间,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他内心的恐惧,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折磨和煎熬,却不得不心力憔悴的坚持,他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男人,因为没有谁能够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还能微笑着面对关心他的人。
我把脸深埋在他胸前,紧紧拥抱着他,想把自己的勇气和力量都过渡给他。
“如果我有希望活下来,猫子,你可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石头渴盼地看着我。
我久久沉默,回答不出他的问题。最后,只是用力的抱了抱他,我起身去倒水,避开了石头黯淡关注的目光,我给不了任何人承诺,不论是石头,还是平措,我都给不了。
如果,如果石头真的能够活下来的话,我想,生活一定会回归正轨的,石头的善良和责任感绝不会置深情的薇薇儿不顾,而我,也早已不是那个潇洒多情的猫子了。。
几天相处下来,和薇薇儿一家更加的熟悉,我知晓了她在香港显赫的家世背景,薇薇儿外表虽温和柔弱,其实骨子里却极其坚强,和石头的婚姻虽然留有遗憾,可是经过生活历练后的薇薇儿已经在商业上显露出了过人的天赋,她日前正式进入家族经营的国际集团,担任高层职务,我在港股中曾多次见到过那只股票,不想却幸运的和薇薇儿成为好朋友。
薇薇儿和她的父亲喜欢在饭桌上谈公事,我虽然听不太懂,却也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成了某些内幕消息的知情人,如果趁机倒腾些,说不定也能混个百万富翁啥的。不过,那也只是想想而已,我不是那么龌龊的人,而且,石头近在眉睫的手术才是此行的关键。
手术前三天,桑格博士到达香港。
术前两天,石子接受各种必要的检查,吴医师和桑格博士敲定手术细节。
手术前一天,我和薇薇儿心神不宁,全天都在医院陪护。
下午的时候,我主动见了吴医师和桑格博士。
我的英文很烂,所以吴医师给我做了间接翻译。桑格博士很善言谈,风度颇好,几乎是有问必答。可在我问起手术的成功几率时,他显然露出了沮丧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我实话实说。
“很抱歉,顾小姐,目前此类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不过我个人还是有信心的,希望你能鼓励病人,增加他求生的意志,只要手术成功,延长生命应该不是大问题。”
我撑出一丝微笑来面对这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我向他们鞠躬表达对他们最深的谢意,桑格博士扶起我,他说,只要大家都竭尽全力了,就算看不到想要的结果,也不会留有遗憾。
病房门口,我看到薇薇儿正靠在墙上无声的痛哭,她的表情无助而又悲伤,看得出来,是情绪压抑得太深太重,一时间承受不了,爆发失控。我的心也是怅惘酸痛,我和她靠在一起取暖,在她的耳边说:“薇薇儿,你坚持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明天,你不能放弃,我们都不能放弃。。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为了房内的那个人,为了我生命里重要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