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你这人总是这样, 懒得理你了。”
“哎,别呀, 还没亲热够呢。”贺云槿把玩着她的手指, 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对比,“你瞧,我这皮糙肉厚的, 都配不上你了。”
这一年, 说一句风吹雨打也不过分,贺云槿还真是一改从前“弱柳扶风”的模样, 变得高大健硕。
虞姝看着他的手,手背和手指上满是白色的疤痕,有一条更是从食指和中指之间划到了手腕处,看着触目惊心。
方才沐浴的时候,虞姝也瞧见他的后背有很多伤疤, 这一年,他到底经历了多少伤害。
她伸手去触碰,带着小心翼翼,“肯定很疼吧?”
“不疼,其实男人该是如此。”在燕京的时候,贺云槿身上也没少受伤,但都是在瞧不见的地方,而且豫王到底也知道什么适可而止,不会让他皮开肉绽。
但在战场上,却没有人会适可而止,刀枪也不会知道他是太子,所以什么都往他身上招呼,大大小小的伤不下百处。
“还有你身上的伤,给我瞧瞧。”虞姝从贺云槿的身上挣扎下来,就伸手去扒他的衣服,想要看看身上有多少伤。
贺云槿哭笑不得,“姝儿迫不及待了吗?”
“你快些,脱了给我瞧瞧。”虞姝不想和他打马虎眼。
贺云槿见她是真的着急,眼里都闪着泪花,无奈极了,只好解开衣裳给她看。
虞姝捂着唇看他满满都是伤的上身,竟有一个疤痕在心口处,她颤着手抚摸了下,“这个是怎么来的?”
贺云槿握住她的手,满眼笑意无奈,“你可真会挑,这个是我身上最重的伤了,是一支暗箭,险些死在这上面。”
那时他都以为见不到姝儿了,找了余钧说要写遗书,若是他死了,要姝儿再找个对她好的。
遗书写好了,万幸人救回来了。
此事没有大肆宣扬,怕动摇军心,也是怕姝儿得知会担忧。
“是谁伤的?是西灵的人吗?”虞姝光是想想,便觉得心痛难忍,这要是她亲眼见到,怕是连眼睛都要哭瞎。
她总算是知道为何贺云槿不让她去西境了,一旦亲眼看着他受伤,哪里还有冷静可言。
贺云槿摇了摇头,“并非,那时尚未开战,尚在大燕境地,是宁王派的人。”
“怎么会?”虞姝不敢相信,“宁王竟然敢!”
这可是两国交战,太子若出事,岂不是长了西灵的士气?宁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有什么不敢的,也正是因为是在大燕,所以我才大意了,险些就让他得逞了,好在我命硬,阎王爷不收。”贺云槿也是憋着鼓气呢,西灵战事来的太突然,要不然早该解决了宁王。
“待回京,我非得弄死他。”
若是贺云槿出事了,虞姝也绝对会送宁王去陪他。
“好,回京我们一道弄死他,可别哭了,怎的还有眼泪,姝儿果然是水做的。”贺云槿穿上衣裳,又把人抱到腿上坐着。
“你还好意思说,这么久,连封信都不给我。”虞姝伸手揽着他的脖颈埋怨。
嘴上说着思念,可这么久也没有一封信,而虞姝也不知该找谁递信,又不是在燕京,还可以托付过去,在越州,要特意找人便麻烦了些,她也就一直都忍着。
“心里憋着一口气,生怕这口气会松了,所以一直忍着不给你来信,我知道你在越州肯定过的不差。”如果是在燕京,贺云槿还要担心几分,在越州,是虞姝的地盘,岭南小霸王可不是白叫的。
“胡说,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没有他在身边,哪能过的好。
“怎么不好了,是谁欺负我家姝儿了。”贺云槿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你啊,除了你,哪里还有人能欺负我。”
“那就罚我今晚好好疼爱姝儿可好?”贺云槿抱起人往内室去。
“不许!你方才、方才已经……不许来了。”虞姝险些翻白眼,这到底是赏还是罚啊。
“方才是方才,现在不一样了。”人都在怀里了,贺云槿哪里还会愿意撒手,素了一年了,这一次两次的,可不得行。
次日两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整个院子都安静的很,王妃吩咐了别打扰这二人清净,太子想来也是风尘仆仆,难得有个安稳觉睡,蓁蓁就更是了,孩子大了不由娘,从前喜欢赖在当娘的身边,现在有夫君陪伴才能睡安稳。
等两人起来,都用午膳了。
贺云槿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总算是睡了个舒坦。”
“快把衣服穿上,得用午膳了。”虞姝把衣衫递过去,昨晚她也睡的很好。
这大概就是夫妻的意义吧,有另一半在才能睡好。
“好,姝儿,你打算何时回京?”贺云槿起身穿衣。
“你有急事吗?若是没有,可以再待半个月吗?”
过去这一年,虞姝一直觉得越州不如从前好玩了,如今盼回了贺云槿,马上又要回燕京,她又觉得越州真美好。
“自然可以,西境的后续都处理妥当,父皇那我也早就递了折子,你想待两个月也可以,过年之前回去就行。”
因为今年过年,注定会是贺云槿的主场,他不在可就不好玩了。
去年过年他在西境,前年过年,他被父皇赶出皇宫,是虞姝陪着的,今年,他要姝儿陪在身边,同时让百官的视线也聚集在他的身上。
“不必,半个月就好,吃了柿子我们就回去。”
贺云槿作为主将,想来圣上也很想与他聊聊这一年多的感想。
更重要的是,这一年来,贺云槿不在,据说宁王最得圣上宠爱,多让宁王得意一日,她都嫌恶心,希望今年过年的时候,宁王已经在该属于他的位置上了。
用了午膳,贺云槿和镇南王等人在书房待了一下午,交流这一年来的见识,实战最能积累经验,是很好的老师。
等他们交流完都用晚膳了,用了晚膳贺云槿和虞姝两人去了逛夜市,越州虽不如燕京繁华,却也是不差的,夜市也十分热闹。
最重要的是,贺云槿发觉认识虞姝的人真的很多,走一段路就有人打招呼,同时打量贺云槿。
见两人牵着手猜得到他的身份,都是恭敬的点了点头,并不多加寒暄打交道。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左邻右舍之间很寻常的来往,从前,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馨。
“看来姝儿的人气在越州还挺高。”贺云槿晃了晃她的手。
“那是必须的啊,我小时候可是打遍方圆百里无敌手,哪个纨绔子弟看见我不吓得屁滚尿流的,看见我来了都躲起来。”
虞姝那小眼神啊,别提多得意了,小嘴撅的就要上天了。
“大家都认识我,这条街的人都是我护着的。”
“哈哈哈,那姝儿可得收点保护费啊。”贺云槿失笑,真想看看小时候她是如何拎着一条鞭子打架的。
“还有这好事啊,那快交出来。”虞姝伸出手。
“交什么?”贺云槿挑了挑眉。
虞姝眨了眨眼,“保护费啊,以后我保护你,也不必多,一日一钱银子就好了。”
第117章 第一更 她好乖,乖到想把她揣到兜里去……
贺云槿弯腰低头, 把下巴搭在虞姝的手上,“我如今可只剩下这颗脑袋还算聪明了,只好把这颗脑袋抵给你了。”
虞姝双手捧着他的脑袋, 下巴处还有胡茬, 刺的手心痒痒的。
“可是脑袋又不能卖钱,谁要你的脑袋啊。”
虞姝一松手, 贺云槿往下一个趔趄, 扑到虞姝的身上。
“哎,你做什么?”虞姝往后退了退,贺云槿现在可是浑身肌肉健硕,不是从前那个瘦弱的太子殿下了,她承受不住啊。
“嘘, 别动。”贺云槿胳膊搭在虞姝的肩膀上, 双手把人环住,像是贺云槿抱住虞姝, 在她耳边突然用紧张的那种语气让她安静。
虞姝被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越州还有什么危险呢,顿时是真的不敢动了。
贺云槿薄唇微抿,在虞姝瞧不见的地方露出点笑意, 就这样安静的抱着她, 在这个闹市,闹中取静, 美好如画,用什么来换都不愿意。
她好乖,乖到想把她揣到兜里去。
过了好一会,虞姝才戳了戳他的腰,“好了吗?”
“再抱一会。”贺云槿不想撒手。
虞姝皱了皱眉, 总算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了,贺云槿说的是“再抱一会”,而不是有事。
她意识到是被贺云槿给坑了,抬脚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推开,“贺云槿,你又诳我!”
“嘶,夫人好狠的心,真疼。”贺云槿被踩的猝不及防。
“我看你一点都不疼。”虞姝扭头往前走,亏得她还真的以为有什么危险呢,谁知道就是如此危险,大庭广众之下,就是想吃她豆腐嘛。
贺云槿瞧了一眼鞋面,无奈的跟上,真挺疼的,不过也确实是自己活该。
他追上去握住虞姝的手,“别乱跑,有坏人。”
“我觉得你就是最大的坏人。”虞姝想甩开他的手,奈何男人握的紧,根本甩不开。
“怎么可能,我哪可能是坏人,姝儿可得仔细瞧瞧,我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贺云槿死皮赖脸的跟着,在自家夫人面前,脸皮就得厚啊。
虞姝鼓了鼓唇,既然甩不开,那就只好任由他握着了。
两人牵着手从南逛到北,从前虞姝逛夜市都是瞧瞧,不怎么买,这次贺云槿却给她买了许多小玩意,回去的时候手上都提不到了。
今日,是虞姝近些日子最开心的时候,贺云槿陪同她在越州。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真如从前一说,把越州逛了个遍,越州的茶园、竹海,都有两人的身影。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最快,一转眼半个月就过去,枝头的柿子也熟了。
贺云槿带着她去摘柿子,两人在树下分享了同一个柿子,甜滋滋的,但吃完之后又觉得有些涩意。
“还没有完全熟呢。”
“那我们再等等。”贺云槿能看出来她一点也不想离开越州。
“不了,其实我知道总有一日该离开,再拖下去也没意思。”
贺云槿是太子,她是太子妃,一直逗留在越州,百官难免有异议。
“抱歉。”贺云槿组织不出措辞,他身上的确背负着使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是为了两人的日后,也不能任性妄为。
“没事啊,我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有自己的无奈,这两日收拾收拾,准备启程吧。”
如果有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好不好,身上不用背负这么多责任,可以任性一些。
但虞姝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想当然,如果是普通人,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别看大燕四海升平,可许多普通百姓还在为温饱而挣扎,她自小就锦衣玉食的,只不过是在大事上无奈,而寻常百姓,却是事事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