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到殿外,才想起来德妃等人。
便又收了笑容道“皇上只是寻常问脉而已,没什么大事,本宫也跟皇上说过了,你们就回去吧。”
“还有,身为高位嫔妃,更是要谨守宫规,有什么事都要先告知本宫,莫要再触犯了宫规。”
说完便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
德妃面带微笑的冲着丽妃珍嫔点了下头也离开了。
留下二人颇为不忿却又不敢真的做些什么,也相看两厌的走了。
一时间,乾元殿外面又空了起来。
苏乔安仿佛身处地狱一般,满地都是鲜血和被砍掉的头颅。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乔安,乔安,乔安!”
她猛地转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迎目的却还是一片血海。
她大声的问道“是谁,谁在叫我。”
话音刚落,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冰凉的呼吸声说道“是我啊,乔安!”
苏乔安猛地转过来头来,只见一颗沾染了尘土与血迹的头颅凭空飞起。
正与自己的头部持平,紧贴在自己眼前,仿佛自己眨眼时,就能扫到对方的眼睛一样。
苏乔安已经被吓懵了,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黑洞洞的眼睛,做不出任何反应。
耳边还在不断的传来“乔安,乔安,乔安”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她僵硬着脖子转动脑袋,只见自己的周围又飘浮过来几个染血的头颅。
而且都离的自己如此的近,她只能被动的看着它们,看着看着她突然就认了出来。
这是李卓,苏英,苏岭,苏宁和苏鹏,而眼前正是当时他们被砍掉头颅的模样。
苏乔安顿时失声痛哭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而以前待自己如同兄妹一般的几人,此时却用阴森的语气说道“就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我们。”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们怎么会被砍头。”
“都是你的错。”
“都是你。”
“是你害死了我们。”
苏乔安被四周的谴责声包围着,浑身不自控的打着抖。
只能双手抱着头,对着几人的头颅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死了你们。,都是我害了你们。”
“都是我!”
周琛除了上朝时离开寝殿,其他时间都在苏乔安身边守着,哪怕是批阅奏折,也要在能够看得见她的地方来做。
眼看已经到了第二日的晚间了,还不见人醒来,发起怒来就要把姜恒治罪。
还是梁泽赶紧上前说道“陛下息怒,奴才这就让人把姜御医找来,姑娘一开始就是他看的,这有了什么问题姜御医也比较清楚。”
周琛闻言深吸了口气道“赶紧把人给朕叫来。”
没过多久姜恒就跟着梁泽来到殿内,正要下跪行礼。
周琛就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行什么礼!已经两天了,为什么人还是毫无动静?”
“若是她有个什么,你这御医也做到头了!”
姜恒闻言赶紧跪地磕头请罪道“皇上息怒,微臣这就为贵人查看。”说着就膝行上前。
正要动作时,就听见她嘴里念念有词,姜恒不敢趴上去听。
便抬起头道“皇上,这位姑娘好像嘴里在说些什么,您看?”
周琛不等他说完,便让他起开一边,自己趴上去听,只听见她说什么“对不起,害死了谁”之类的。
周琛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
又看见她突然浑身抖动起来,忙上前压着她对姜恒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愣着干什么!”
姜恒赶忙上前道“皇上,这位姑娘这是魇着了,微臣这就施针,先让她冷静下来。”
果然,扎上银针不久,她便渐渐停止抖动,又恢复之前人事不省的样子。
姜恒看他又要发怒,忙道“启禀皇上,这位姑娘是怒急攻心又吐了血,可谓是元气大伤。”
“如今又陷入梦魇,不愿醒来。对她的身子很是不妙。”
“如今唯有与她亲近之人,来唤醒她求生醒来的意志,尚能有所转机,若是能找到刺激的源头,那就更好不过了。”
周琛没想到她竟会如此执念,深受打击。
看着她如今憔悴惊惧的面容,心里头一回后悔在她面前杀了人。
挥手让人退下后,便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道“安安,快醒过来吧,梦里的都是假的,是不作数的。”
“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伤心的,我只是想要震慑于你,我没有真的杀了他们。”
“若是你醒来,我便让他们来见你,若是你再不醒来,那我就要把他们真的杀了。”
他语气轻柔的对她如此说着,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说着。
可能也真是有用,突然见她眉头轻颤,睫毛抖动,眼皮下面的眼珠子也在微微颤动着。
周琛激动的趴在她的上方,想要让她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可谁知就这么动了一会又不动了。
周琛顿时恼羞成怒,起身想放句狠话,可到底还是走到外间,把她刚才的情况对姜恒说了。
姜恒闻言便道“启禀皇上,看来还是多亏了您把这位姑娘给叫醒了,能有动静就没什么大碍了,最迟明日一早,人便能醒了。”
“两日前你便是如此信誓旦旦的讲话,如今还不是没有醒来。”
“什么时候人醒了,你什么时候再走,省的出了事还得费功夫去找你。”
苏乔安一直浑浑噩噩的醒不过来,眼皮似有千斤重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全身上下任何一个地方都仿佛了脱离了控制,无法任自己支配。
她只能下意识的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撑起眼帘半睁半闭的开合着。
目及之处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她只能睁着眼,眼珠子费力的左右转动着。
还是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这样的动作,又令她力竭的闭眼昏沉了过去。
留下来伺候她的宫女,看着她的眼睛开开合合,又闭上眼睛不动了,赶紧叫了人。
又轻轻上前叫“姑娘,姑娘”。
可她好像听不到一样,又自顾闭上眼睛不动了。
那宫女吓得更是大声的喊着“快来人”后便焦急的站在一边等着。
周琛走到殿门口时,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他快步进了殿内,想着她是不是醒了。
只见太医姜恒正跪在一旁,为她面诊号脉,人却还是没有醒着。
宫人发现皇上回来后,忙转身行礼道“参见皇上。”
姜恒也站起来给皇上行礼。
见他挥手叫起后道“启禀皇上,刚才这位姑娘清醒了片刻,只是昏睡多日未进米食,所以才又睡了过去,已经是没有大碍了。”
又叮嘱道“给这位姑娘熬些细粥来,进食后有了力气就能慢慢恢复了。”
虽然没有见她睁开眼,可知道她已经清醒,周琛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说道“还不快去熬粥送来。”
侍候的宫人马上蹲身应是后便出去了。
苏乔安已经脱离了昏迷的状态。虽然没有醒着,可对于喂到嘴里的食物还是下意识的知道吞咽下去。
周琛看着她可以进食,着实松了口气,慢慢给她喂一碗粥下去,又为她擦了擦嘴角。
握着她的手正要说话,就听见太监来报“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他只好摸了摸她的脸放下手后,起身道“宣太子进殿。”
又对御前大宫女凌音说道“好好看着,有任何事情,随时来报。”
凌音听见吩咐忙躬身应是。
周琛吩咐完后就带着梁泽出去,到了外殿时,太子已经在殿内等着了。
周玄麟见父皇出来,便一展衣袖跪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周琛坐下道“太子免礼,起来吧。”
“谢父皇。”
周玄麟随即便站直身子。只见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神情气质如青松般神采英拔。
稍显青涩的脸庞尚能看出其父的影子。虽年不过十五,却已是身量不凡。
观其举手投足间端方有礼,又颇具皇家风范。一国太子的威势已然表露无疑。
周琛看着与自己长相颇为相似的长子,也柔和了面容,二人私下里相处,也如普通父子一般。
对梁泽吩咐道“给太子上茶。”
又道“太子此时过来可是有事?”
“多谢父皇,儿臣一来是向父皇请安。再则,是前日里太傅在与儿臣说到父皇当年力排众议,坚持施行海运。”
“又与番邦诸国接壤,才使我大兴朝有如今一番盛世。儿臣对父皇深感崇敬。只是有些许不明之处,想要向父皇请教。”
周琛听了他的话,想到当时朝廷官员均与自己意见相左,不同意自己的想法决策,可还是被自己坚持推行。
后来的一切,都已证明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而在此之后,朝堂之上,更是无人再敢轻易反驳自己的决定。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功绩被后人,尤其是自己的儿子称颂拜服,更让人心情愉悦的。
因此他暂时放下心里的担忧之事,龙颜大悦道“哦?麟儿有何事不明。”
“父皇,儿臣不明白,当年咱们国家已经国富民安,边境太平,财政收入稳定。”
“并不是入不敷出,为什么您还要力排众议开海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