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让大家过来是有一件,对我们平安谷来说,都是十分紧急的事情。”
众人一听竟然是事关平安谷的事情,都正襟危坐,专心听苏父说话。
“想必大家也知道,之前顾师傅和安安他们出谷遇上了一件事,后来安安和阿卓没有和他们一同回来。”
“不错,这事大家都知道。”
“对啊谷主,这个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见众人都还记得,苏父又继续说道“之前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确实是已经解决了,可是后面的事才是大事。”
说着看向顾有全道“顾师傅可还记得那个陈州?”
顾有全忙道“当然记得,那木鹊就是从陈州那辨明真假的。”
顾有全这几个月来一直很内疚,自责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林媛和李泰遭受了牢狱之灾。
又间接导致了苏乔安和李卓这几个月来流浪谷外,因此这时一听苏父问话便立马答道。
苏父听他还记得,接着说道“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上。”
说着看了厅内众人一眼,慢慢说道“他就是当今皇上!”
此话一出,众人都被这个消息惊的瞠目结舌。
尤其是顾有全,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是,是说,那个,那个陈,陈州,是,是,是当今皇上?!”
“不错,安安和阿卓未能回来就是被他给堵了,他早就一直派人跟踪你们。”
“安安他们被发现后不敢贸然回谷,怕被皇上发现咱们平安谷的异样,因此一直在外面与他周旋。”
没有给众人喘息的机会,又说道“而他竟然贪图安安的美色,要强纳了安安,安安怎么会同意?便先是稳住他,让阿卓先行离开,这才又趁他不备逃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阿卓竟然没有回来,他现在是在外面有事耽搁,还是被朝廷的人抓了,我们都不得而知。”
“而安安不见后,想必他已经发现了,如今又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怕他恼羞成怒大肆寻人,从而顺藤摸瓜查到我们这里。”
“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以现在的境况,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出来。”
众人一直在消化他所说的信息,好一会后,管理消息部的苏阳开口说道“其实前两天我们消息部收到了一封信,”
“由于写这封信的人,是以前出谷的族人送来的,所以对于信里的消息本来我是不相信的,如今听堂哥一说,只怕是真的了。”
苏父问道“是什么消息?”
见众人目光都看向自己,苏阳便把信里的事情告诉了大家“是李安从贵阳的来信,”
“说是朝廷发出了一则告示,说是皇宫重宝被盗,怀疑他还有同伙,若再不归还,主动投案自首,十日后便要斩首示众,而那盗窃之人,就是李卓!”
他的话一说完,厅内众人又陷入一片死寂,怎么也不会想到,好不容易得到李卓的消息,竟然是要问斩?
而且他怎么会去偷什么皇宫宝物?这根本是大家不敢想象的事情。
唯独苏乔安听了这个消息,不自觉的喃喃出声“他这是在逼我现身呢。”
离得近的苏父和几位长老,听见她自言自语的话都很惊诧,难道皇上竟对她如此执着,消息竟然连在贵阳的李安都知道了,可见是已经天下皆知了。
苏乔安面色平静的说道“爹,各位长老和各位叔伯们,此事都是因我而起,既连累了阿卓,又给谷里带来了隐患,我已然触犯了族规。”
说完就跪在苏父跟前道“爹,请您依照族规,将女儿除名,逐出谷去吧。那个陈州的目的是我,他不会要我的命的。”
“只要我出现了,那么阿卓肯定就没事了,到时候谷里暂时先闭谷一阵,等风头过了就会没事的。”
苏父腾的站起身说道“不行,我不同意。”弯下腰便要将她扶起来。
苏乔安躲开了父亲的手说道“爹,我不能让大家,因为我的缘故而出了什么事,您是谷主,要为我们谷里一千多口人负责,更要以大局为重!”
“你先起来,不要这么快就决定,一定会有办法的。啊!”
顾有全和苏阳等人反应过来纷纷开口说道“是啊安安,一定还有办法的,咱们这帮大老爷们,总不能让你一个孩子出面护着吧!”
顾有全又冲苏父和一众长老说道“说起来这事的起因都在我,应该把我也处置了。”
“谷主,长老们,安安还是个孩子又是个小女子,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千万不能就这么抛弃她呀,”
“那个陈州管他是不是皇帝,他就是个见色起意的小人,若是安安真的被他带走了,这深宫内院的,谁知道咱们安安会怎么样呢?”
“是啊是啊”
一时间厅内都是这样维护自己的声音,苏乔安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心里更是被自责压的喘不过气来。
几位长老见此情景对视一眼后,大长老突然哈哈一笑道“行了行了,这还没怎么样呢,看看你们一个个急赤白脸的。”
又对苏乔安说道 “安安快起来,别哭了孩子,长老给你做主想办法!”
其他人一听,忙安静下来等大长老说话,苏乔安也被苏父扶了起来。
大长老见众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都看向自己,才说道“咱们谷之所以避世不出,最初是因为国家战乱,生命堪忧。”
“早在耀宗做谷主的时候就开始慢慢与外面来往,难道你们都没有想到什么吗?”
除了苏父,众人都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大长老哈哈一笑道“你们啊,都是好日子过久了,脑袋都变笨了。”
“如今外面天下太平,当今又是个明君,我们又一直与外面来往,甚至是流通货物。”
顿了下才说道“就是为了有一天为族人出谷铺的路!”
见大家还不明白,又继续说道“我们谷里之所以能有今天,可以说是占了世道纷乱的便宜,谷里也是用了近七十年才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可外面的世道乱了几十年,不过二十来年,便已追在我们身后,不出五年,国家只会越来越强大,各种产业更是百花齐放,”
“而我们却还在原地踏步,故步自封,甚至因为这一点点的领先,而骄傲自满,沾沾自喜,我们族里好些学问不错的年轻人也已经到了瓶颈了。”
“真真是应了那一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之前我们和月笙就发现了谷里的现状,便有意增加与外面的往来,可到底收效甚微,”
“我们能接触到的只是普通百姓,甚至被无形的枷锁桎梏,不敢轻易与富人官宦打交道。
“若不是去年有全做出了水车,大家想想,我们谷里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创新进步了?”
护卫队领队苏毅行道“可是大长老,咱们族规有言,不可,”
不等他说完,大长老就打断他说道“定族规的时候正是乱世,所以一切的前提,都是以活下去,安全为目的,”
“可现在时移世易,光景不一样了,不能拿过去的族规,来约束现在的族人了。”
“难道你们不想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能蟾宫折桂,位极人臣?”
“不想自己的手艺本事,得到更多人的赏识,更大的发挥吗?”
“你们不想更好的施展自己的抱负回报国家,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吗?”
“不想与更多兴趣相投,志同道合之人结交吗?”
见众人都因自己的话而陷入沉思,最后他才说道“都好好想想吧,想想自己,家人和孩子,现在都想要的是什么。”
又对发愣中的苏乔安说道“孩子,说不定,你就是咱们平安谷转变的契机啊!”说完几个长老就一起离开了。
苏父站起来看着大家说道“长老们刚才说的也是我要说的,大家都回去好好想想,每个队里也可以开个会商议一下,两天后就在这里再做决定!”
苏父见她跟着自己回到家后还是一副会不守舍的样子,便笑着叫醒她道“回神了。”
苏乔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父亲说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长老们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谷里的生活这么安稳平静,邻里亲人和睦如同一家,难道大家都不想要了吗?”
苏父看着她惶惶的神情,摸着她的头道“安安,你是女孩子不明白,男人都是有野心的,而为人父母也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
“若是大家都是大字不识的普通百姓农民,那么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
“可是咱们这里,人人识字,连老人妇人多少都能读得一些经义文章,”
“更枉论是读书的年轻人,因为懂得多了,所以想要的就多了,欲望就多了,你明白吗?”
“我不想明白,爹,为什么我只是出来了一趟,却发现谷里的人的想法都好像变了呢?”
“这样安稳的生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外面就一定比家里好吗,就一定能心想事成吗,就一定是大家所认为的那样吗?”
“外面官与民的阶级分别那么明显,为官者权利甚大,族人们想着做官,可官不是好当的,”
“就算是他们有真本事,可没有关系,想要做官当家做主,那要多少年?还不算这其中可能会遭小人算计,暗算,甚至碍了什么人的路。”
“而且我们谷里读书人那么多,难道都能去当官吗?朝廷有那么多的官员缺口吗?”
“天下学子千千万,有才者更是多不胜数,他们就一定能确定自己比别人强吗?”
“而且外面大多还是一夫多妻,有钱的当官的,甚至是平民百姓,重男轻女,为了所谓的儿子可以传宗接代,家里小妾通房,庶子庶女多不胜数,”
“等他们出去了,被身边环境,或是受别人的影响,还能保持如现在一般的初心,不去改变吗?”
“况且人心易变,谷里如此多的财富,谁又能保证不会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利益而谋财害命!”
“就是有手艺又怎么样,外面的手艺人也不少,出去了能像在谷里时一样,不被外物所扰,能专心致志的钻研技艺吗?”
“能像我们族人一样,不遭人眼红甚至被人陷害吗?有多少人是抱着施展抱负的想法最后折于路上。”
“就算是没有这些,我们谷里的人早已习惯如今这样的生活方式,为人处世最是和善,可外面的人必定不如我们的想法一般,”
“有时候光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击垮一个人,乃至一个家!”
“再不济遇上不平之事,谁来为我们主持公道?若是得罪了什么王公贵族,我们更是连回旋的办法都没有!”
“我不明白,外面不如意之事多如牛毛,而我们现在的日子,吃穿不愁,”
“有田地种,有书可读,亲人在侧,没有意外没有纷争,为什么要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野心,奢望,而弃之脑后?”
“爹,不要这样做,等大家真的明白了,或是遇上了什么,只怕都是悔之晚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