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们看看哎,这个,”黑子蹲着指着路边说:“这么大的拳头菜,少见……”
“什么拳头菜?”
“就是蕨类植物的嫩芽,也就是菜市场上买得超贵的那种‘蕨菜’。咱们见到的,都只有指头顶大,你们看看这些,都有拳头大,真的是拳头菜了。这个可是好吃的东西……”
兰蕊看看,那些所谓的“拳头菜”上都有一层黏糊糊的粘液,皱了眉:“看着这么恶心呢?你确定这个能吃?”
“哎哎,用开水煮煮,把粘液去掉,就是很美味的佳肴。”黑子一边说,一边用军刀割了一些装在一个塑料袋里。
“快走,别耽误工夫。”大块头有点不耐烦。
这回冀勇落在了最后面,一个劲嚷嚷热,要求休息,大家都不理他。
路真的很难找,更难走,走了一个多小时,呼隆声越来越大,树木开始变稀,后来没树木了,我们走出了丛林,眼前是一片褐色乱石中的一条河流,蒸汽腾腾,我们走过去,看到河里象开锅一样往上喷涌着,有的喷起来很高,蒸汽滚滚,热浪袭人,对面的景物都看不清。
我们冒着热走到河边,兰蕊蹲下去,小心地把一根手指往水里一伸,接着象触电一样缩了回来:“好烫!”
“我说了吧,这水至少80度以上,洗不了澡的玲姐,涮羊肉还不错,快走吧!”耗子笑嘻嘻地说。
河边这里地势开阔,阳光从头顶的雾气中照射下来,也比较亮,但是看不到太阳。
“《野营手册》教导我们:顺着河流走,一定能找到人家。”大块头说:“龙哥,我建议顺着河流走……”
“不行,回去,找到那条路,继续沿着路走。”我说:“这是条热河,两边肯定没人居住。”
“好吧,龙哥说得有理……”
大块头的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头顶上有翙翙扇动巨大翅膀的声音,接着在雾气里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头顶上一掠而过,消失在雾气里。
“我靠,那是什么?一只大鸟?”大块头惊讶地问。
“哎哎,俺看那是一只金雕,阿里这里最大的鸟了。”冀勇说。
“我看见了,那翅膀不像是鸟,象一只巨大的风筝,对了,象一只大蝴蝶!”兰蕊说。
“玲姐你眼花了吧?”大块头说:“蝴蝶?哈,你见过有那么大的蝴蝶?我看象一架滑翔机!”
“不对,你家的滑翔机的翅膀会扇动?那应该是只大鸟!”
“玛尼玛尼玛尼,西藏这里,鸟也没那么大的啊!”柏新说。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怪的感觉,感觉事情有点不大妙。急忙说:“都回丛林里,快走!”
我们回到丛林里,找到那条本树木遮蔽的路径,继续开路前行,树林不知都是些什么小动物,大概是老鼠或兔子之类,在草丛里蹿来蹿去,我看到最大的一只动物好像是一只羊,或者是一只鹿。
整整走了一天,准确地说走了大半天,到了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密林里又一片黑暗了。
大块头提议到密林边上去扎营,那里透气,虽然热点,但总比里面又潮又闷好,大家一致同意。
大块头他们继续拉藤条搭床,黑子走到热河边,找了一个翻着水泡的水汪,把那些采来的一大包拳头菜放进去煮,过了一会儿捞出来,切碎了,和羊肉炖了一锅。
黑子说:“大家好久没吃到新鲜蔬菜了,这次来个拳头菜炖羊肉,绝对新鲜蔬菜。”
“你确定这东西能吃?”兰蕊还是不放心,盯着锅里问。
“哦哦,玲姐别担心,我先吃,过十分钟,我没事大家再吃。”黑子说着,自己盛了一碗,稀里呼噜很快吃完:“味道不错,好吃!”
大家根本就没等十分钟,都饿坏了,呼啦扑上去,把一大锅吃了个底朝天,兰蕊吃了两大碗,赞不绝口。
吃完饭,大家都上了藤床开始睡觉。在这里树木稍稀疏,半夜的时候,我也正迷迷糊糊,突然听到树林里面“嘎札嘎札、刷拉刷拉”连声响。
我猛地睁开眼,往上一看,在树叶的缝隙里,月光透过云层朦胧地撒下一点白光。侧耳仔细听,“嘎札刷拉”声断断续续向这边越来越近,好像有什么大东西正穿过丛林向这边靠近,而且走走停停,接着听到一种“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是什么动物发出的低沉鸣叫。
我猛然一下坐起来,低声叫道:“大家都醒醒,醒醒!”
除了冀勇还在鼾声如雷之外,其他人都“呼啦”一下都坐了起来:“龙哥,什么事?”
“嘘——!听……”
嘎札嘎札的声音慢慢近了,大家都端起了枪,稀里哗啦地拉枪栓。大块头、索麟飞、黑子打开手电照向树林,看到树木有些晃动,又等了一会儿,却没了动静,过了十几分钟,还是静静的,树木也不动了。
“可能走了。”耗子低声说:“也许是头野牛之类的吧。”
“大家都警觉点,睡得别象那个那样那么死!”我指指还在酣睡的冀勇。
我的话音还没落,冀勇一翻身醒了,起来看看我们:“我说,你们都不睡端着枪干啥?想造反吗?俺是队长,没有俺你们能活吗?娘的!”
他一边说一边爬到藤床边上,一翻身跳下去。
“喂喂,别下去,危险!”桑钦喊。
“危险你个头!老子去撒泡尿,总不能撒在床上……”冀勇一边说,一边走进黑暗里,接着听见他在哗哗地小便。
“啊——”突然听到冀勇一声惨叫:“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接着没了声音。
“我操!那东西没走,一直在盯着我们!”大块头喊着。
我们都象弹簧一样跳起来跳下藤床,打开手电端着枪冲过去,看到草丛里有一道长长的痕迹,草上还沾着血迹。我们顺着血迹追了几十米,就看看在一丛树木旁,一根又粗又长的东西正趴在那里一动一动,传来一阵阵啯咋啯咋、呱唧呱唧的声音,好像是猪在拱食。
几支手电照过去,那东西听到我们的声音,猛地回过头,两只眼睛灼灼放光。
“砰——!”我还没看明白,不知道谁先开枪了。
“砰砰——”
“哒哒哒……”
枪声顿时大作,黑暗里树叶乱飞。
那个黑影猛地身子一弓,呼地一下蹿入林中,一阵刷拉声,没了动静。
我们冲到了树下一看,惨!那位自称无所不能的“队长”冀勇,脖子被咬断,头耷拉在一旁,血流满地。
桑钦一声不吭,双手合十,低着头,似乎在给冀勇诵经。
“那、那是什么?老虎?狼?还是大蛇?”大家议论着。
“都不像,”耗子说:“我看那黑影爬的时候一拱一拱的,象条大虫子……”
“哪里有这样大的虫子?”
“不知道,黑暗里看不清楚。”
“你们看哎,冀勇的肉一点没少,好像那东西咬断了他的脖子在吸血……”
“我擦!可不……”
“好了,住声!”我说:“这里是一个我们未知的世界,谁知道会有什么?大家睡觉都机灵点。还有……”我问:“刚才是谁先开的枪?”
“我……”黑暗来传来了柏新的声音。
“混蛋!谁让你先开枪的?”我吼道:“以后记住,无论什么情况,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是是,我明白了。我是精神紧张……玛尼玛尼玛尼……”
“老大你看这里,肯定是那东西流出来的。”耗子在一棵植物旁指着叶子说。
地上、树叶上一些黑色的粘液,我用手指蘸了一点一捻,那血实际上是墨绿色的,一股腥乎乎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