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头突然大喊:“龙哥小心后面!”
我回头一看,一头石鳞兽咆哮着向我冲过来。我慌忙就地一滚躲过,一挺站起来,一伸手捞住了它身上栓鞍鞯的皮绳子,腾身一翻跳到他背上,但它根本不听我驾驭,回过脖子来咬我,我一闪躲过伸出左臂揽住它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扼住它的喉咙,然后用右手的剑在它脖子上乱戳,却根本戳不进去。它疯狂地乱跳乱窜。
就听下面伯亚大喊:“找到它鳞甲之间的缝隙,那里可以刺进去!”
原来那怪物的脖子伸缩之时,鳞甲之间就露出红色的缝隙,我看准了,一剑从一条缝隙中刺了进去,噗地一下没到了剑柄。它嚎叫一声把我甩下来,大块头已经抡起了一根碗口粗四五米长的房梁,嘴里叫骂着,狠狠一下扫在它脖子上,那怪物象一座山一样的翻倒了下去,露出了白色的肚皮,那些达徐人发一声喊冲上前,把兵器在它肚皮上乱刺,原来它的肚皮没有鳞甲,是软的,很快它就肚破胸开,连内脏都淌出来了。
我爬起来,往远处一看,顿时魂飞魄散:皮亚男也骑在一头石鳞兽的脖子上,手里拿着一支长矛在乱搠,那头怪物正在狂追在前面奔跑的飞飞,四周一些达徐士兵拿着武器在戳那怪物,显然都是做无用功。
我慌忙跑到已经死了的石鳞兽跟前拔出短剑,喊叫着向他们奔过去。
突然,皮亚男似乎也找到了那怪物的鳞甲缝隙,一矛扎下去刺入了,双手又握住一捅,长矛竟然从怪物的脖子下面穿出来,那怪物狂叫一声,往前一下扑倒在地上,皮亚男双脚立地站住,一只脚踩住怪物的脖子,双手握着长矛往下按;飞飞也转回身来,扑上去和皮亚男一起抓住长矛的柄,死死把那怪物的脖子钉在地上。石鳞兽四脚乱刨,尘土飞扬,等我跑到跟前的时候,那怪物身子已经铺下去,趴在那里不动了。
两个几乎全-裸的女人喘着粗气,双手握着矛柄面对面地缓缓瘫软下去。
我上前把两个人拉起来,紧紧搂住,一边吻她们一边说:“干得好,干得漂亮!你们这两个疯女人,竟然干掉了这个怪物,厉害厉害!”
皮亚男喘着粗气说:“我们也吓坏了,吓死了,可是为了活命,拼了……”
“拼得好,拼得好!”我接着气哼哼地说:“但是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以后不许光着身子出来打仗!”
“谁要光着身子出来打仗!”飞飞叫起来:“我们本来脱了衣服要睡觉的,鞋子还没脱呢就听得乱,端着枪出来看,刚出来就跑过一头怪兽来把房子撞塌了,还追着来咬我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达徐伯央和那个老头、两个少女来了,伯亚正在那里指手画脚地给他说什么。
徐伯央在众人的簇拥下过来了,他一脸恭敬肃穆,躬身向我们行礼:“各位勇士,实在对不起,本王慢待你们了,敬请原谅。你们除掉了来袭击的绿瓢和灰魔,神勇无敌,救了达徐人,非常感谢。请到王宫里去一叙吧。”
我们都换了身衣服,到了王宫,王宫里已经排下了酒宴,鸡鱼肉蛋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瓜果蔬菜,然后端上酒来,他们的酒很浑浊,好像米汤一般,酒精含量也不高,喝在嘴里寡淡得很。
徐伯央在席上再拜稽首,向我们表示感谢。然后向我们介绍,那个老头是他的叔叔韩仲,是达徐的大祭司;两个少女是他的女儿,个子矮一点的是大妹妹,叫孟嬴,个子高一点的是小妹妹,叫季嬴,我突然想起徐国是伯益之后,是嬴姓的,女人称姓不称氏。
徐伯央说:“其实我早该明白,你们能通过火山,穿过蛇神殿来到这里,说明你们都不是普通人,一定有超乎寻常的本领。”
“蛇神殿?”我说:“就是那间都是大蛇的神殿?”
“是啊,”徐伯央说:“那里面住着一条神蛇和它的子孙,是我们达徐人神物,每年我们都要用一对童男童女和牛羊去祭祀,要不然就会带来灾难。”
“现在你们不用去祭祀了,”大块头得意洋洋的说:“我已经把它们斩尽杀绝,断子绝孙了。那条神蛇连脑袋都没了,还能带来什么灾难!”
达徐众人都吃惊地看着我们,然后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那倒是替我们除掉了一个祸患。”徐伯央笑了笑:“不过它们一般不会蹿出来害人,最可怕的还是绿瓢和灰魔。”
我问:“这都是怎么回事?你们和绿瓢、灰魔打了多久了?你们怎么在深山里那些怪物反而占据着城池?”
“不瞒各位英雄,这话说来就长了,真是惭愧至极!”徐伯央叹口气:“两千年前,我们达徐国是地面上一个强盛的国家,我们的开国君主达徐王晟为人强悍,不断征服一些方国。后来他抓到了一些俘虏,要用他们来祭祀火山,一个俘虏跑掉了,跑进火山口的一个洞里,达徐人跟着追来,发现了这个深处地下神境,这里只居住着绿瓢。徐王晟带人击败了绿瓢,在这里建造了一座自己的陵墓,他死后就安葬在这里。几百年以后,达徐国衰落了,几个国家联合击败了达徐,达徐人被围困,无路可逃,他们就举国迁移到这里,在这里建立了城池定居下来。绿瓢本来就是一些半人半兽的怪人,会使用武器,也有语言,他们喜欢生吃动物的血肉,达徐人来了,他们就袭击达徐人,抓了人去吃,所以达徐人就不断地和他们作战。他们数量很多,一直躲在深山里,也有好几个部族,只是无法战胜我们达徐人。一百多年前,从地面上来了几个人,说到这里来游玩。恰好逢到我们一年一次的祭祀祖先达徐王晟的大典,他们跟着我们去了达徐王陵,祭祀完毕以后,他们中的一个人偷偷留下来藏起来,等我们走后,他打开了达徐王晟的棺材,偷走了司命符。本来达徐王晟的尸体一直不朽不坏,面色如生,可是被拿走司命符之后,立刻变成一具枯焦的干尸。但是那个人不久就像中了什么邪一样,发疯发狂,自己跑回去把司命符放回了达徐王晟的棺材里。后来就带着他的人象逃命一般地逃走了。”
耗子轻轻地捅捅我:“老大,他说的这个人好像就是你的那个祖先宇满仓。”
我问:“那么,这个和你们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徐伯央说:“过了不久,当时我们的国王,也就是我的曾祖父徐伯牵梦见达徐王晟来指责他守护王陵不利,使自己的尸体遭到了破坏,要惩罚达徐人。几天以后,一个巨大的魔怪突然出现在城里,他带领一些灰魔帮助绿瓢攻入城池,胡乱杀人。达徐人奋力作战,却死伤惨重,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城池,逃进了深山。结果是现在城池是被怪物占领着,而我们达徐人分成了几个部族,分居在深山各处,还时时遭受灰魔和绿瓢的袭击。”
“你们这样就完了?”大块头叫道:“你们为什么不杀了那些魔怪把城池夺回来?”
“哈,你以为我们达徐人都是懦夫吗?我们试过了,试过三次,都失败了!”徐伯央喝了一口酒,苦笑着说:“我的曾祖父认为城池丢在自己手里,发誓要夺回来,他连续两次召集达徐军队进攻城池,结果被绿瓢和灰魔组成的联军打得打败,伤亡惨重,他自己也受了伤,最后急怒攻心而死。”
“哦,可你们的人也不少啊,怎么会一直打不赢?”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灰魔无法杀死,无论你刀砍矛刺箭射,他们都不死。到了我的祖父的时候,有个族人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把武器上涂上狗血可以杀死灰魔。我祖父大喜,重新召集军队,把能找到的狗都杀了,用狗血涂抹兵器,去进攻城池。你们大概也看到了,我们这里马牛羊鸡鸭鹅各种家畜都有,就是没有狗,因为那次把它们杀光了。他们开始果然获胜,把绿瓢和灰魔消灭了一大批,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灰魔却象是杀不绝的一样,杀了一批又出现一批,源源不断,达徐人的武器折断了,砍缺了,人伤亡惨重,不得不再次放弃。我的祖父、父亲都在这次大战中阵亡了。那时候我还小,只有九岁,我是在我叔叔的抚养下长大的。我们王族三代人为了夺回城池,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都以失败而告终,我虽然想纂前人之绪,无奈心有余力不足啊。”
“我们认为这都是那几个外来人给我们带来的灾难,”大祭司韩仲嘶哑尖利的声音说:“所以,我们达徐人不欢迎外来的人!”
“叔叔,你不要这么说嘛,”孟嬴说:“我有个感觉啊,既然这场灾难是由外来人引起,也必定要由外来人结束,这几位勇士应该就是来帮我们结束灾难的人啊!”
“对呀,阿姊说得对,”季嬴说:“也许他们能帮我们打败绿瓢和灰魔呢,刚才就是他们把那些来偷袭的绿瓢和灰魔统统杀死了不是吗?”
“我有个问题,”我说:“刚才大王说那些灰魔杀死一批又一批,就是杀不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当然知道,”大祭司说:“就是那个大魔怪炎魔灵王,他让绿瓢把达徐人的墓地掘了,挖出枯骨,然后扔进火山泥的泥池,就能不断地制作出灰魔,要多少有多少,永远杀不完。”
“那么,也就是说要杀掉所有的灰魔,必须消灭那个炎魔灵王对吧?”耗子问。
“道理上是这样的,但实际上根本做不到!”大祭司说:“他自己深居在城内的王宫里,并不出战,根本没办法接近,更别说杀死他了。”
我说:“如果能进入王宫就好了。按理说象这样的城池,王宫都该有通往城外的秘密通道,你们不知道吗?”
在座的人都愣了,徐伯央说:“英雄怎么知道的?不错啊,是有一条秘密通道,入口就在城外那座小山上的神社里。但是那里也被绿瓢和灰魔占据着,无法接近了。”
我沉思了片刻,说:“必须再召集军队进攻一次,把所有的绿瓢和灰魔都调动过来。然后派人从密道进入王宫,杀死那个什么炎魔灵王。”
季嬴说:“再进攻?可是灰魔……”
“这个公主不要担心,”耗子说:“把你们的武器都拿来,我给做一次茅山祝咒,把武器上都加上符咒,就像我们的武器一样,就可以杀死灰魔,肯定比狗血还管用!另外,我还可以用石头在达徐军队的后面布个‘天罡伏魔大阵’,十二个时辰之内,达徐人一旦顶不住灰魔的攻击就可以后撤到阵后,灰魔一旦踏入阵中就让他们灰飞烟灭!”
徐伯央说:“那么,谁去王宫杀炎魔灵王?”
“这件事情交给我们,”我说:“我们去办!不过,我有个条件……”
徐伯央说:“英雄请讲!”
“不瞒你说,我这次也是为了司命符而来的,我必须找到达徐王晟身上那块司命符来挽救我的爱人!”我指着身边的飞飞说:“就是她,她也是你们徐族的后人,徐偃王诞的后裔,他被司命符诅咒了,必须用四块司命符才能救她。所以,我们帮你们杀死魔怪,夺回城池,但请大王能答应帮我们取得司命符。”
“不行,”大祭司韩仲叫道:“那个司命符是我们的镇国之宝,就是因为动了它才造成了灾难……”
“可是现在我们来结束这场灾难并带走它,它就不会再造成灾难,”我大声说:“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才会继续造成灾难。这一点请大王三思。”
徐伯央沉思片刻,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们必须夺回城池,我们的盐井在城里,没有盐井,我们连盐都吃不到。”
“好,那么请大王赶快派人通知其他达徐人,集结军队,我们立刻行动。”我说。
“不用派人,只要放灯就可以了。”徐伯央说:“现在是黑夜,正好放灯。”
徐伯央带着我们来到王宫门口,几个人已经拿来了三盏用羊羔皮做成的方形皮灯,灯下部的木架上放着一个小陶杯,里面注入油脂,放上粗棉灯芯点燃,羊皮灯内充满热气,慢慢升离了地面,飞上高空。
徐伯央说:“一般事情放一盏灯,只要各族派个使官来就可以;重要事情放两盏,是召集族长来;紧急事情放三盏,族长和族中的重要官员都要来。现在我们放三盏。”
大块头看着,吃惊地说:“原来达徐人会搞热气球啊!”
三盏羊皮灯冉冉升挂在高空中,闪闪发亮,随着风轻轻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