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碧看着天浴雪身后的三位,尤其是沐风,神色不禁凌乱起来,但还是勉强装作镇定自若,给沧月溟轩沐风各个施个礼,“江碧拜见沧月上神,溟君……沐,君。”
她已然慌乱到特别失态,连施礼数从尊到卑的阶品顺序都排乱了。应该先是沐君、溟君,再到沧月上神才对。
然,此时江碧的失态不及沐风的一半。
沐风脸色变的煞白,好似见了鬼一般,更觉得江碧出现在他眼前不应该。
他不由想起那个晚上,江碧趁他酒醉背着天浴雪的身份得了他的宠爱,他曾说过,他沐风此生跟她不复相见,今日她出现在他眼前,真是令他眼睛磨得慌。
溟轩跟沧月微微瞻首,算是默受了江碧的礼,就属沐风例外的不得了,整个眼神怒火横飞,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声重重合上。
沐风的异常举动,让沧月天浴雪溟轩都很诧异,让江碧心生错愕。
江碧知道沐风这是嫌她不遵守承诺出现在他眼前了,她低下头,对着天浴雪沧月溟轩沐风四位,说了句,“各位神君,仙子,江碧还有活路要干,恕不招待各位了。”
话落,她匆忙离去,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沐风松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常,对天浴雪道:“小家伙,这里景色一般般,我们去别处赏景吧。”
天浴雪回头望着沐风,纳然道:“沐君,江碧姐姐曾是你宫中的仙娥,这么多年未见,你不想她吗?”
闻言,沐风一股气行不畅,顿时咳了起来,看那样子似痛心疾首,要咳出血来一般,神色紧张兮兮,一副不得了的形容,一把执起天浴雪的手道:“小家伙,本君心里只有你,想的也只有你,你怎么可以这么问呢?”
天浴雪口中的“想”与沐风口中的“想”寓意截然不同,没在一个意思上。
她不知沐风这么紧张到底在紧张什么?亦多此一举肉麻干嘛?
他对她的心思虽然不是日日挂在嘴上念叨,但只要他一张口,她必然晓得他要说什么话,打头无非就是一声“小家伙”,后面则是各种欢喜之言。
这些年来,他的这些话他说了百遍不止,她听得熟记在心,都能倒背如流,让她对他愧疚不已。
江碧服侍过沐风,好歹主仆一场,难道这问题她问得不应该吗?
从沐风的神色中,她明明白白看出有着“你不该这么问,本君很受伤”的意思。
天浴雪的手下意识地从沐风手中抽离,轻轻拍了拍沐风的手背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沐君不必惊慌,江碧姐姐曾是你宫中的仙娥,沐君想她也是人之常情,浴雪不会见怪的。
况且,况且浴雪心里时刻装着殿下,若沐君心里能装下别人,这是好事。”
一听这话,沐风不但没有感觉到被泼凉水,反而意志更加坚定,再度执起天浴雪的手道:“小家伙,本君对你的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不管你是否钟情于我,此生,我只钟情你。”
“……”天浴雪目瞪口呆,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好。
每每她的拒绝换来的都是沐风的更加坚定,她真是无可奈何。
这里四下都是精灵,当着溟轩沧月的面沐风这般肉麻,天浴雪觉得实在不好,只好胡乱点头,似乎除了点头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好在沐风总算安然下来。
之后,沐风非说蝴蝶岭的景色一般,不值得观赏,要沧月领路去别处赏景。
须知官高一品能压死人,沐风贵为神君,沧月一介上神怎能不听他的使唤。
沧月只好领路飞出蝴蝶岭。
期间,江碧躲在一棵柳树后面,亲耳听到沐风对天浴雪表白的话,亲眼看着沐风在她眼前离开。
自她下界回到蝴蝶岭以来,虽然日日生活的风平浪静,却日日郁郁寡欢,午夜梦回,总梦起她在沐月宫当仙娥的时光。
那时,她虽然是小小仙娥却能每日看到她想见的人,即使他不知她欢喜他,但能守在他身边,她也觉得很满足。
后来的事,真是她一时糊涂,一言难尽。
今日偶然遇见沐风,沐风对她仍旧不可原谅。
是啊,他欢喜的是他心目中的小家伙,讨厌她这个背着他别人的身份得到了他的蝴蝶精灵。
她也是悔不当初……
不知不觉,江碧的眼泪已悄然滑落。
御剑飞行飞着飞着,天浴雪忽然停了下来,径自折回蝴蝶岭,沧月沐风溟轩三位追她而去。
沐风不晓得天浴雪为何中途折回蝴蝶岭,追上天浴雪后拦在她面前问:“小家伙,你返回蝴蝶岭干嘛?”
天浴雪坦然道:“浴雪见沐君的仙居没有仙娥使唤,就想把江碧姐姐召回去,服侍沐君。”
天浴雪看事情看得可清楚了。今日在江碧见到沐风时的那眼神跟她见到寒昱时一模一样,那么说明,江碧喜欢沐风。
她一直觉得自己白白占了沐风的心,十分亏欠,一直想弥补可这弥补谈何容易。
今日巧然发现江碧喜欢沐风,她想从中撮合,一来帮江碧实现了愿望,二来也算是弥补她对沐风的亏欠,两全其美。
沐风一听天浴雪要把江碧召去他的仙居服侍他,神色彻底垮掉。
他没再像往日那般匆忙地执起天浴雪的手,来一番铺天盖地的肺腑之言,而是神色忧伤,落落而道:“小家伙,本君的心思你是知道的,若你觉得自己亏欠于我,觉得你做这些能让自己不那么愧疚,那你尽管做吧。”
沐风看上去很生气,很无奈,似她此举是在强迫他一般。
他还真是懂她的心思。
强扭的瓜是不甜,也许扭着扭着就甜了呢。天浴雪觉得还是先把江碧塞给沐风再说。
“多谢沐君成全。”她对沐风道了声谢,绕过沐风飞往蝴蝶岭。
沐风疑惑:本君几时成全了她的心意,本君分明是被她给气的,说的是气话好不好?
溟轩沧月随后追来,见沐风打开扇子扇得很起劲,好似为什么事给气到了,一脸晦色。
溟轩儒雅地笑了笑,似有看玩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