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了第三声的时候，苏素就起来了，屋子里面还是黑的，一旁的云宝天还睡得很沉。

　　她拿了衣服，小心翼翼推了门，木门发出了吱呀一声，她连忙打住，只留了一个小缝，足以让她通过。外头便是堂屋，安安静静的，苏素窸窸窣窣地穿完衣服，确定没有吵醒云宝天，这才放了心。

　　外头还是有些冷，特别是这大早上的，温度很低。

　　苏素是舍不得点灯的，她凭借着感觉摸了过去，这走过堂屋之后，便是一间很小的屋子，这间屋子同时连接着厨房和堂屋，小小的一间，就跟过道似的，里面堆了一些柴禾，还有两只鸡。

　　一只是母鸡，一只是公鸡，方才一只打鸣的，就是她养的大公鸡，两只鸡都被箩筐给罩住了。这是昨晚苏素做的，这样鸡就跑不出去了。

　　现在，她打开了箩筐，熟练地提起两只鸡，把鸡放在了院子里面。

　　天还没有完全亮，外面也是灰蒙蒙一片，但把厨房的门打开后，也能看清东西了。

　　苏素就着冷水洗了脸，然后又把头发随意挽了起来，这才开始给一家人烧热水。

　　她本来就勤快，做这些事情非常麻利，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

　　热水烧开之后，她拿了一旁的盖子，把大锅给盖好，不让热气冒出来，也就是做到保温的效果。

　　这时候，大公鸡已经叫了好几声，外头的天也慢慢亮了起来。

　　苏素开始做早饭，她舀了一把糙米洗干净，全部都扔到了锅里面，加了好几瓢清水在里面，然后开始搅拌。

　　这样一把米，便可以煮一大锅粥，这样的粥可以吃一天呢。

　　坛子里面还有一些腌菜，她从里面抓了一些，放在菜板上切好，又蒸了几个杂粮饼，这才去叫云父和云母吃饭。

　　平时里面，其实就喝点粥，吃点咸菜根就可以了，如今是春耕时期，云父和云宝天都要下地干活，这体力自然就消耗得快了，所以苏素每次都要费点心思，再摊上几个饼，有时候还会煮点鸡蛋，有时候则专门在他们的粥里面放盐。

　　盐巴是种好东西，只有吃了盐，身体还会有力气。

　　等做完饭之后，苏素还有其他事情，以前云宝天在家的时候，偶尔还会帮帮她，但是他们下地之后，这家里面就剩下她和云母了。

　　云母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的，其实苏素没嫁进来时，云母才算勤快，毕竟她也不忍心云宝天受苦，但苏素来了之后，她就觉得她应该享福了，把所有事情都扔给了苏素。

　　吃完早饭后，等云父和云宝天都下地后，苏素还要去山林里面割猪草，回来就切猪草，煮猪食，喂猪喂鸡。这些做完后，她还要洗衣服等，若是水缸里面没有了水，便要去挑水。有时候还要去山林里面捡柴，挖点野菜。

　　听起来似乎都是一些小事，但她从来都没有闲过，这些家务事真做起来，其实也费时间得很，她每天都很早就起来了，片刻也不敢懈怠。

　　但苏素觉得没什么，她做这些事情，也挺有条理的，一来二去，都做的挺好的。

　　云母其实不太喜欢苏素，这儿媳妇也是云宝天看上的，苏素长相清秀，名声也好，反正都是身家清白的姑娘，所以两家便定下了，后来出了一点彩礼，这就把人给娶进门了。她对苏素本来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碍于云宝天，也算不上尖酸刻薄。

　　这苏素做事，一直都让人挑不出什么大错，云母就算不高兴，也是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本来两人其实还可以和谐相处的，但是云宝天之前好几次向着这个儿媳妇，就让云母生出了几分不喜，现在又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后，云母这这个儿媳妇更加不满了。

　　居然还闹了离家出走这一手，也不知道委屈啥，她可从来都没有苛求过这个媳妇。倒是苏素，瘦的跟个竹杆似的，这都过去多久了，她也没有怀上孩子，也不知道怀不坏得上。

　　云母这也不是第一次怀疑这个事了，她老是在苏素面前说谁家又生了一个孙子，谁家才进门半年，这就已经怀上了，就是在敲打着苏素。

　　可惜苏素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她硬是没有给出个满意的答复。

　　上次的时候，云宝天好说歹说，这才把苏素给哄了回来，他也给云母说了，让她们揭过这件事情，好好生活。云母心中有气，这嘴上虽然答应了，但看这个儿媳妇便越发不顺眼了。

　　要说上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作为当事人也是心知肚明的，她就怀疑这苏素身子有问题，便想让她去医馆里面检查身体，但苏素不愿意，她这心情一激动，就骂了苏素一句不下蛋的母鸡，没想到她居然还敢闹脾气。要云母来说，她就觉得苏素太瘦了，额头不够高，脸不够圆，一看就是没个福气的，根本就配不上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多好啊，样样都优秀，不愧是她生的。

　　其实苏素那模样长得极好，性子也好，当年没有出嫁时，说媒的人也有好几个呢，但是既然嫁进来了，那也得好好过日子。前面的日子其实过得还不错，云家虽然穷，但是也能糊口，云宝天对她很好，就算云母偶尔不给她好脸色看，那也是能忍耐的，云父则什么事情都不管。

　　几个人吃过早饭后，云宝天和云父便去下地了，苏素先是把碗筷都收了起来，没有吃完的粥盛在了碗里，等第二顿在吃，空了的碗筷则用水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她抓了一把米糠去喂鸡，又从厨房里背了背篼要去割猪草。

　　云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有心想要说苏素几句，却又找不到机会，这苏素当真是个勤快的人，这一天天做的事，也井井有条的。

　　家里面就只有一只母鸡，下的蛋也不多，有时候会连续下蛋，有时候会隔好几天才下蛋，苏素把每个鸡蛋都存了起来，自己也舍不得吃，这一来而去的，这些日子，家里面也攒了十几个鸡蛋了，她在心里面算着，等攒到二十个鸡蛋时，她就拿出几个给云宝天补身子。

　　等苏素回来后，便开始打理屋子，她又拿出了破了的衣服缝缝补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反应过来时，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她听到云母的催促，便开始准备晚饭。

　　晚饭和早饭其实也是差不多的，不过这次没有饼子了，她煮了剩下来的粥，又去烫了一点生菜，往菜里面拌了一点盐，这便可以吃了。

　　这屋子里面只有云母和苏素，期间云母又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话，苏素抿着唇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心底却有点难受。

　　其实她也是喜欢孩子的，但是云宝天不想要，这次回来后，云宝天倒是松了口，但是苏素还是没有怀上。

　　她昨晚也是和云宝天说了这个问题，但对方态度却不怎么好，云宝天其实待她一直不错，估摸着两人相处太久了，他开始学会在她身上发泄压力了。

　　云宝天吼了她一句，但很快，他又道了歉，哄着她睡觉。

　　苏素的心却有点凉意莫名袭了过来。

　　她其实也有点怀疑。

　　上次云母让她去检查身体，她一直没去，就是害怕把事情暴露出来，这个人自然不是她，她身体其实一直不错，若是云宝天不育，那这事就变得复杂起来。

　　她其实也不愿意这么想，但这么久了，云母又一直在催促她，她自然也是害怕的，私底下，她也去了医馆，大夫也说了她是瘦了些，但身体还算康健。

　　许是想的太多了，苏素倒水的时候，就没有注意，那水一直蔓延到了杯口，水全部都流了出来。

　　云母在她做家务的时候，就偶尔过来巡逻一番，看她有没有偷懒，见她倒水倒得满桌子都是，她就急了：“你在做什么呢？眼睛没有长好吗？水全部都洒了出来。”

　　苏素似乎一下子才反应过来，拿过一旁的抹布就开始擦桌子。

　　云母虽然没有骂人，但其实语气已经很难听了，可见终于逮着了苏素的小辫子，苏素连忙嗯了一声，动作倒是快。

　　她这顺从的样子，倒是让云母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遂就歇了此事。

　　这样的事情，苏素基本都习惯了。

　　每日都是重复的生活，云母的态度也没有多大变化，她的情绪自然也变化不大。

　　她顺便把地上也收拾了一遍，然后把粥和菜都放在一旁，等云父和云宝天回来后，便可以吃饭了。

　　最后，她再把碗筷洗干净，又收拾完屋子，把两只鸡都接下来，就可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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