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栋道了谢,不觉就红了脸。
后又磨磨蹭蹭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来,玉佩成色极好,透着盈盈的光,尚且带着男人的体温。他将玉佩塞进夏荷的手里便急匆匆的走了。
“这是我去江南的时候买的,算做是回礼了。”
夏荷将玉佩收好,便关了院门,回了屋子里。
屋中苏诗沁托着腮道:“我原本还想着要赶回去过年呢,谁知入了冬天气就不好,现如今还下了这么大的雪。也不知我爹娘在苏州可好?”
冯芷仪同刚进门的夏荷对视了一眼,两人皆都抿着嘴偷笑。
“这便叫做天公作美,既是上天要留你在京,自然是有事的。”
宝鸢见她们打着哑谜,一时犯了迷糊,夏荷见状趴在她耳旁细细说了原委。
“果真?”
宝鸢看向了苏诗沁,眸中有了喜色。她自是替冯效高兴,也替苏诗沁高兴,表哥性子太过沉闷了些,合该要有个活泼些的表嫂来配。
屋子里没外人,苏诗沁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应下了。
她叹了口气道:“可惜冯大哥似乎不喜欢我呢,而且芷仪姐姐说了,她们的母亲一心想替冯大哥找一个可以助他的显赫人家,我爹就是一个知府,远离京城......”
宝鸢柔声劝道。
“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妹妹又何必如此杞人忧天呢。再一个你父亲此次赈灾有功,王爷定会禀明皇上,到时候论功行赏将你爹调来京城也未可知。”
闻言苏诗沁的眼中立刻有了光,愁容尽散。
......
养心殿。
殿中有着浓浓的苦药味,景和帝的面色苍白虚弱的躺在了龙榻上。褚泉低声道:“王爷稍等片刻,皇上已经睡了好大一会儿了,想来过阵子就会醒的。”
姜行舟问他。
“太医如何说?”
褚泉躬着身子道:“只说不大好了,前些年皇上痴迷修道炼丹,身子骨早已被掏空了,眼下若是静养着兴许能撑过明年夏天。”
姜行舟抿着唇,没再说话。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明黄的帐幔后传来了景和帝虚弱的声音。
“可是老十六回来了?”
姜行舟忙上前请了安。
许是殿中暖气足,熏的人面色都红润了几分,景和帝斜倚在床上,精神倒是恢复了几分,他看了看床前的姜行舟,浑浊的眼中有着别样的情绪。
“此次赈灾你做的很好。”
姜行舟拱手道:“多谢父皇夸赞,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不敢居功。”
景和帝看着气度愈发沉稳的儿子,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你呈上的奏折朕都看了,关于你奏请之事,朕也都准了。知人善用是好事,为朝廷举荐贤能之人也是好事。”
姜行舟很是诧异景和帝如此温和的态度。
“父皇难道不觉得儿臣在结党营私,拉拢朝臣?”
景和帝咳了几声,声音又弱了下去。
“你性子耿直,还需......”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养心殿里瞬间乱做了一团,姜行舟在殿外候着,看着太监宫女和太医们来来回回的走着,又见皇后急匆匆的赶了来。
皇后见他在,神色稍稍变了变。
“睿亲王何时回来的?”
姜行舟躬身请了安,又道:“母后来了,儿臣也就放心了。想先行回府歇息了。”
皇后抬了抬手。
“去吧。”
她立在廊下看着姜行舟大步离开的背影,直至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宫墙后,她才收回了目光,对着一旁的苏嬷嬷道:“你说皇上会不会改了心意?”
苏嬷嬷躬着身子,轻声回道。
“皇上病重,整个京城里娘娘最大。”
第50章 改日朕倒要单独见见她。……
养心殿。
殿内温暖如春, 为了祛除殿中的苦药味,褚泉让花房的奴才们搬来了两盆水仙,得了殿中的暖气滋养, 倒是长的旺盛, 早些时候花骨朵儿皆都开了。
花瓣洁白, 花蕊嫩黄, 还有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景和帝的身子好了些,可还是畏寒, 即便在屋中也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看了这花开的好, 不觉心情也舒缓了几分, 同褚泉说着话。
“你说朕养这么多儿子做什么?就没一个省心的。”
这两日为着姜行舟要提拔苏自荣为工部侍郎, 叶柄秋为南直隶巡抚一事,太子没少在他跟前进言, 搅的他一时都不得安静。
褚泉面带着笑容。
“前两日王爷进宫时不是提了要娶那个聂宝鸢回府, 她出生不高以侍妾身份入府倒是合乎情理,皇上先头总担心王爷一把年纪还是孤身一人,现如今身旁有这么人伺候着, 皇上也可放心些了。奴才瞧着王爷同那聂姑娘瞧着倒是很登对, 王爷待她似乎也与旁人不同呢,皇上就等着养好身子, 明年好带皇孙。”
景和帝笑了两声。
“你这老东西,竟会捡好听的说。朕活了这么大年纪,皇孙多了去了,也不在乎他这一个。”
话音未落,他面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依你看老十六是对她动了真情了?”
褚泉躬着身子没敢应话。
景和帝喃喃自语道:“若真是如此,改日朕倒要单独见见她。”
情爱于帝王来说最是无用, 于皇家之人亦是。
老十六可以喜欢她,甚至是非常喜欢她,唯独不能对她动了真心。若真是动了情,那这个女人便不止是侍妾那么简单了,而就变成了祸害。
褚泉忙上前搀着他往里间走去,“今儿已经是腊月十八了,在过几日便是除夕夜宴了,到时候皇上不就能见着她了?”
景和帝一脸诧异。
“朕只晓得天冷了,不想又是新的一年了?”
褚泉呵呵的笑着道:“皇上万岁,自然是记不住日子的,只奴才都记着呢。”
......
小院里现在住的人多了,姜行舟再来也不方便。
宝鸢也难得过上两天清净日子,白日里同姐妹们说笑玩乐,或是做做针线活,这一日的辰光便悄然就过去了。
冯芷仪立在窗边,眼神不时就飘向了外边。
似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苏诗沁也托着腮在想心事。
夏荷正埋头理着丝线,宝鸢的目光依次掠过三人,不觉唇角就有了笑意。
“我听说城郊的大慈恩寺是赏雪的最佳去处,明儿若是天气暖和些,不如我们一道去上香如何?”
冯芷仪倒是没意见,“只那大慈恩寺乃是皇家寺院,寻常人是进不去的。”
苏诗沁睨了她一眼,笑着道。
“我看姐姐的心思早已随着风儿飞走了,宝鸢姐姐做事向来稳妥,她既开了口,自然是有准备的了。再者昨儿王爷巴巴的让人抬了姐姐过府去商议事情,想来不等开春便就有喜事了。”
冯芷仪羞的面脸绯红。
“你这丫头,嘴坏极了。”跟着又走到宝鸢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细声问道:“可是真的?”
宝鸢点头。
昨儿姜行舟把她接了过去,同她说了要“娶”她入府一事。只王府里一个小小的侍妾而已,自然无需三媒六聘,十里红妆了,约莫只是寻个差不多的日子,派一乘小轿将她从侧门抬进王府罢了。
冯芷仪只握着她的手,到了嘴边的“恭喜”二字到底是说不出口。
宝鸢见她如此,便安慰道。
“表姐也无需替我担心,左右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子这一生也不过如此罢了,能进了王府的门也是我的福气,是我高攀了。”
她笑了笑,“即便是个侍妾,那也是吃穿不愁的。”
冯芷仪看着她的笑脸,几乎都要哭出声来了。她哽咽着道:“我知你不愿的,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又是女子,除了顺从也没旁的法子了,你自己可要想开着些。再者我瞧那睿亲王似乎待你挺好的。”
好吗?
她也说不上来。
“不说那些了,咱们快收拾了东西,等明儿去寺院里上香吧。我可是听说大慈恩寺很是灵验,一准能保佑咱们心想事成的。”
苏诗沁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性,因着大雪闷在家里好些日子了,现在听说可以出门赏雪游玩,自是高兴的不得了,欢欢喜喜的去房中收拾了,丝毫不见方才为情所困的愁苦模样。
冯芷仪不知想到了什么,只羞的垂下了眼眸。
宝鸢心中想着,若真能如愿,那便保佑她可以快些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吧。
她不愿给旁人做侍妾。
......
她要去大慈恩寺上香的事,自然是会传进姜行舟的耳朵里,所以宝鸢也就觉得没有特意说一声的必要,况那一日姜行舟给了她一个黑底金纹的令牌,说是出入京中各地皆都可以。
书房中。
“寒天雪地的去上香?”
姜行舟嗤笑了一声,“本王看她上次吃过的亏还不够,竟还敢出门?”